图书馆门口的人潮渐渐散去，苏晚星还躲在林晓晓身后，指尖攥着对方的衣袖，布料被捏得发皱。她看着陆时衍的身影消失在香樟树的拐角处，才敢慢慢直起身，胸口的心跳依旧快得像要撞破肋骨。
“我的天，你刚才差点把我胳膊捏青了。”林晓晓揉着胳膊，语气里带着调侃，“不就是被他看到海报了吗？你至于这么紧张？说不定他根本没认出画里的人是自己呢。”
苏晚星垂着眸，目光落在海报上那幅《窗边的白衬衫》的缩略图上。炭笔勾勒的衣褶在印刷纸上显得有些模糊，可她还是能清晰想起创作时的每一笔——那时她反复调整光影，就怕画得太像，又怕画得不像。现在看来，这种“模糊感”反而成了她唯一的安慰。
“他会不会觉得奇怪？”苏晚星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画的是他，万一被别人认出来，传出去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林晓晓伸手点了点海报上的画，“你这画又没写他名字，也没画正脸，顶多算‘校园里的温柔瞬间’，谁知道是他啊？再说了，就算知道，那也是你眼光好，发现了咱们学校的‘隐藏款帅哥’。”
话虽这么说，苏晚星心里的忐忑还是没散。她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又锁屏，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没敢点开和陆时衍的聊天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问他有没有看到海报？还是解释那幅画只是随手创作？怎么想都觉得尴尬。
“走了走了，别在这儿发呆了。”林晓晓拉着她往宿舍方向走，“明天画展就要布置场地了，说不定你的画能被挂在显眼位置呢。对了，你知道吗？我今天听计算机学院的同学说，陆时衍可厉害了，去年拿了全国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的金奖，还帮老师做过几个大项目，是他们院公认的学神。”
苏晚星脚步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好奇：“学神？那他是不是很难接近啊？”她想起那天在图书馆，陆时衍递纸巾时的温柔，还有今天打电话时的礼貌，总觉得“学神”这个标签和他本人有些反差。
“好像是有点冷淡，”林晓晓回忆着同学的话，“听说他平时除了上课，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在图书馆，很少参加社团活动，也不怎么跟人闲聊。不过，也有人说他其实很热心，上次有个同学编程遇到问题，在论坛上求助，他匿名帮人家改了代码，还写了详细的注释。”
“匿名帮忙？”苏晚星心里一动，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美术论坛上看到的一篇帖子——有人问如何用炭笔表现光影下的布料质感，下面有个匿名用户回复得特别详细，还附了几张手绘图。当时她还保存了那些图，觉得对方的思路很独特，难道……
“你想什么呢？”林晓晓推了她一下，“怎么又走神了？是不是觉得陆时衍更有意思了？”
“没有。”苏晚星回过神，耳尖微微发烫，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说画展明天布置场地，我们需要去帮忙吗？”
“应该不用，学生会的人会负责。不过我们可以去看看，顺便帮你盯着点，让他们把你的画挂高一点，别被挡住了。”林晓晓笑着说，眼里满是调侃。
苏晚星没再反驳，心里却悄悄期待起来——她想知道，那幅《窗边的白衬衫》挂在展厅里，会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下午没课，苏晚星还是忍不住拉着林晓晓去了美术学院的展厅。展厅里已经热闹起来，几个学生会的同学正搬着画框，墙上贴着胶带，地上散落着几张设计图。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空白的墙面上，像是在等待着画作的填充。
“晚星！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晚星抬头一看，是同班的张悦，她正站在展厅中间，手里拿着一张清单。
“你也来帮忙了？”苏晚星走过去，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周围的画框，心里有些紧张——她的画还没到吗？
“是啊，学生会缺人手，我就过来了。”张悦笑着说，指了指旁边的一堆画筒，“你的画应该在那儿，刚才我看到有个画筒上写着‘晚星’。”
苏晚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画筒，正靠在墙角。她走过去，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画筒——里面装着她的心事，现在终于要被展示在众人面前了。
“要不要现在打开看看？”林晓晓凑过来，眼里满是期待，“我还没见过完整的画呢。”
苏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画筒，抽出里面的素描纸——暖金色的阳光、白衬衫的褶皱、模糊却温柔的侧脸，画面在自然光下显得格外生动，比她在画室里看到的还要有感觉。
“哇，画得也太好看了吧！”林晓晓忍不住惊叹，“你看这光影，还有布料的质感，难怪能被选上预告海报。”
周围几个学生会的同学听到声音，也凑过来看。“这幅画不错啊，很有氛围感。”“是啊，这个白衬衫的身影，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晚星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连忙把画卷起来：“就是随手画的，没什么特别的。”她把画筒重新放好，拉着林晓晓往展厅外走，生怕别人再追问下去。
“你慌什么？”林晓晓被她拉着走，忍不住笑，“他们就是随口一说，又不一定知道是谁。”
“万一呢？”苏晚星停下脚步，看着展厅里忙碌的人群，“如果被陆时衍的朋友看到，传给他知道，多尴尬啊。”
“尴尬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林晓晓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觉得开心呢——毕竟被人用画笔记住，是件很浪漫的事。”
浪漫吗？苏晚星心里嘀咕着，却没再反驳。她想起陆时衍温和的声音，还有他低头看书时的样子，心里突然泛起一丝甜意——如果他真的看到这幅画，会觉得浪漫吗？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星总是有意无意地绕开展厅，却又忍不住从别人的口中打听画展的消息。有人说展厅里的画已经挂得差不多了，有人说这次的画展比往年更有意思，还有人说那幅《窗边的白衬衫》被挂在了展厅的中央位置，特别显眼。
周五下午，苏晚星正在画室里整理画具，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张悦发来的：“晚星，画展明天上午揭幕，今晚学生会要最后检查一遍，你要不要来看看你的画？顺便帮我们提提意见。”
苏晚星看着消息，心里犹豫起来——她想去看看，又怕遇到熟人，更怕……遇到陆时衍。
“去吧去吧，”林晓晓凑过来看了一眼消息，“正好去看看你的画挂得怎么样，万一挂歪了，还能让他们调整一下。”
苏晚星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她回复张悦“马上就来”，然后拿起背包，和林晓晓一起往展厅走。
傍晚的美术学院很安静，只有展厅里还亮着灯。苏晚星推开门，里面只有几个学生会的同学，张悦正在拿着手电筒检查画框的螺丝。
“你来了！”张悦看到她，笑着招手，“你的画在那边，我特意让他们挂在中间，光线最好的位置。”
苏晚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瞬间漏了一拍——那幅《窗边的白衬衫》被装在一个简约的黑色画框里，挂在展厅正中央的墙上。灯光打在画上，让暖金色的光影显得更加柔和，白衬衫的褶皱仿佛在轻轻晃动，整个画面充满了温柔的氛围感。
“太好看了吧！”林晓晓忍不住感叹，“晚星，你也太厉害了，这画挂在这里，简直是整个展厅的亮点。”
苏晚星的脸颊有些发烫，她走到画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画框的边缘——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画被这么正式地展示出来，心里既紧张又自豪。
就在这时，展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几个男生的说话声。苏晚星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拉着林晓晓藏到了一个画架后面。
“听说美术学院的画展明天揭幕，咱们来提前看看，说不定有好看的画。”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熟悉。
“得了吧，你就是想来看有没有漂亮学姐。”另一个男生笑着说，“不过说真的，我昨天看到预告海报了，有幅《窗边的白衬衫》画得不错，不知道挂在哪里了。”
苏晚星的心跳瞬间加快——他们说的是自己的画！而且，那个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上次在图书馆门口，和陆时衍一起讨论海报的人！
她悄悄探出头，看到几个男生走进来，为首的正是上次和陆时衍说话的那个男生，旁边还有两个男生，看起来都是计算机学院的。
“你们看，那幅就是！”一个男生指着展厅中央的画，兴奋地说，“真的画得不错啊，这个身影，怎么感觉有点像陆时衍啊？”
苏晚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开始冒汗。
“像吗？”为首的男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别说，还真有点像。你看这个白衬衫，还有这个坐姿，跟陆时衍平时在图书馆的样子一模一样。”
“不会吧？难道是哪个女生画的他？”另一个男生笑着说，“陆时衍平时那么冷淡，竟然还有女生偷偷画他，这也太浪漫了吧。”
“说不定是美术学院的女生，”为首的男生若有所思地说，“上次我看到陆时衍在图书馆和一个美术学院的女生说话，长得还挺好看的。”
苏晚星的脸瞬间变得滚烫——他们说的是自己！
她紧紧地攥着林晓晓的胳膊，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们继续说下去，会不会猜到画是自己画的？如果他们告诉陆时衍，他会怎么想？
就在这时，展厅门口突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说项目会议要推迟到明天吗？”
苏晚星的心跳瞬间停止了——这个声音，是陆时衍！
她猛地缩回脑袋，躲在画架后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林晓晓也被吓得屏住了呼吸，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别紧张。
展厅里的男生们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时衍，你怎么来了？我们就是来看看画展，没想到这么巧。”
“看完了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打扰人家。”陆时衍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明天还要开会，早点回去准备。”
“知道了知道了。”男生们笑着说，“对了，时衍，你看这幅画，像不像你？”
苏晚星躲在画架后面，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甚至能想象出陆时衍站在画前的样子——他会不会认出来？会不会知道画是自己画的？
过了几秒，陆时衍的声音传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不像。走吧，别耽误人家工作。”
然后，就是脚步声渐渐远去的声音。
苏晚星直到听到展厅的门关上，才敢慢慢探出头。她看着空荡荡的展厅，心里却五味杂陈——陆时衍说“不像”，是真的觉得不像，还是不想承认？他刚才有没有看到躲在画架后面的自己？
“呼，吓死我了。”林晓晓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他没发现我们，也没承认那幅画是他。”
苏晚星没说话，目光落在展厅中央的画上。灯光依旧打在画上，可她却觉得，那暖金色的光影好像没那么温柔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陆时衍”——
“明天画展揭幕，你会去吗？”
苏晚星看着短信内容，心跳瞬间又快了起来。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因为刚才看到了自己，还是因为那幅画？
她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而展厅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地照在那幅《窗边的白衬衫》上，像是在等待着明天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