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温存,第二日天还未大亮,墨兰便起身,亲自伺候胤禛穿衣准备上朝。
胤禛看着她眼下的淡淡青影,有些心疼,握住她的手:
“这些事让下人们来做就好,你再多睡一会儿。”
墨兰手上动作未停,细致地为他整理着朝服:
“妾身想多和四郎待一会儿。”
这份依恋和柔情让胤禛心头一暖。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语气宠溺:
“好。那等本王上朝后,你再回去好好歇息,不许再劳神。”
墨兰乖巧地点头应下:
“嗯,妾身知道了。”
然而,胤禛离开后,墨兰并未回去补眠。
她由芳若伺候着梳洗妥当,换了衣裳,便径直去了浣花阁。
彼时齐月宾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
见到墨兰这么早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
墨兰快步上前,抬手虚扶制止:
“妹妹身子还没好利索,这些虚礼就免了,好生躺着吧。”
齐月宾却摇摇头,坚持在吉祥的搀扶下,颤巍巍地下了床。
然后推开吉祥,对着墨兰郑重地行了一个平日里不常行的大礼,额头几乎触地。
墨兰伸手去扶她: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齐月宾借着她的力道缓缓起身,声音虚弱却清晰:
“福晋,月宾身受您救命大恩,此礼,该行。即便如此,也难以表达月宾心中感激之万一。”
她抬起眼,目光真诚:
“若非福晋您及时回府,出手相救,悉心照拂,只怕不止月宾性命难保,连昭慧那孩子,也……”
她喉头哽咽,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墨兰叹息一声,用力将她扶起:
“你我姐妹之间,何须说这些见外的话?自我进这王府以来,一直与你最为投契,相互扶持着走过这么多年。”
“往后,自然也该继续如此,共同进退才是。说什么恩不恩的,反倒生分了。”
齐月宾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盈睫,她紧紧握住墨兰的手,声音带着哽咽:
“这王府之内,人心叵测,唯有福晋待我,始终如一,真心实意。月宾……铭感五内。”
就在这时,墨兰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目标齐月宾对宿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90】
墨兰闻言,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卡了将近一年的好感度,今日,终于借着这场变故和后续的施恩,取得了关键的进展。
她拉着齐月宾的手在床边坐下,语气转为严肃:
“妹妹,我今日这么早过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要同你说。”
齐月宾拭去眼角的泪,正色道:
“福晋请讲。”
墨兰压低了些声音:
“王爷昨日歇在我那里,同我说,为了安抚年世兰失子之痛,打算将一部分协理王府的权力分给她,让她学着打理府务。”
她蹙起眉头,露出无奈的神色:
“我自然知道这绝非好事,当时便想劝阻。可我才提了两句,王爷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很是不悦。”
“我没办法,不敢硬顶,只能退一步,提议让若昭,同年世兰一起分担这协理之权,也算有个制衡。”
她看着齐月宾,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只是,若昭她终究位分低些,资历也浅,名不正言不顺,对上年世兰,怕是会十分吃力,难以抗衡。”
“而静言,她如今一心都扑在弘时身上,她自个儿的性子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没什么心眼,这等需要周旋算计的事情,指望不上她。”
“眼下,这府里唯有你,是名正言顺的侧福晋,与年世兰平起平坐,无论是身份还是资历,都足以与她相抗。”
“妹妹,你可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才行。”
她略作停顿,又道:
“你的病情,我问过泽林表弟了。他说你这病拖了这样久还未能痊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中郁结难疏,思虑过重,损耗了心神。只要心结能解开,放下包袱,这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齐月宾的手背,语重心长:
“妹妹,姐姐只劝你这一句,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改变,一味沉溺其中,只会伤了自己,便宜了仇人。”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昭慧的未来多做打算。她还需要你这个额娘护着,为她谋划。”
话已至此,墨兰不再多言,留下齐月宾自己思索。
送走墨兰后,齐月宾独自坐在床边,看着摇篮里睡得香甜的昭慧,静静地想了很久。
是啊,为了女儿,她也绝不能就此消沉下去。
她必须振作起来。
其实在养病的这些日子里,她并非完全浑噩。
她反复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想王爷的利用,想他们之间那点自以为不同的情分。
齐月宾与胤禛,确实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的。
她幼时因家族缘故,曾有一段时间养在宫中德妃膝下,那时便时常见到同样常在永和宫走动的胤禛。
他帮她捡过掉落的纸鸢,也曾夸过她戴项圈好看。
那些少男少女间朦胧的好感,是她心底珍藏的记忆。
长大后,德妃顺理成章地将她指给了胤禛做格格。
后来,胤禛身边有了柔则,有了甘氏,有了年世兰,有了许多女人,可她心底深处始终存着一份念想——
她觉得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总该有些不一样。
他或许不是很爱自己,但总该存着几分少年情谊和起码的尊重。
可这一次,胤禛借她的手除掉年世兰的孩子,又在她被年世兰疯狂报复、几乎丧命之时冷眼旁观。
这事彻底将她打醒。
她清晰地认识到,胤禛对她,没有情,甚至连基本的维护都没有。
她不过是他眼中一件趁手时可用、碍事时便可弃的工具。
想明白这些,齐月宾的心,便彻底冷了。
从今往后,她对胤禛,再无情义可言。
她只要活着,要他的愧疚,要他的补偿。
她会利用这一切,为自己,更为女儿昭慧,铺一条尽可能安稳顺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