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时，田恬正努力跟一个流心的溏心蛋作斗争。祁樾系着围裙，将刚烤好的吐司放在他面前，顺手拿过他的盘子，动作熟练地将那个不听话的鸡蛋处理好再推回去。嘟嘟坐在儿童餐椅上，用小勺子舀着燕麦粥，吃得满脸都是，祁樾又自然地抽出湿巾给他擦拭。
一派温馨宁静，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
是田恬的经纪人刘姐。
田恬刚接起，还没来得及说声“早”，刘姐焦急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恬恬！出事了！你看微博了没有？炸了！全炸了！”
田恬被吼得一愣，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祁樾。祁樾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眉头微蹙，眼神示意他打开免提。
“刘姐，慢慢说，什么事？”田恬依言按下免提，声音还算镇定。
“慢不了啊我的小祖宗！不知道哪来的一堆妖魔鬼怪，半夜开始发通稿，全是黑你的！说你之前什么全能人设都是假的，是公司和祁总联手给你打造的！还翻你刚出道时候的陈年老账，说你耍大牌、欺负同期练习生，排挤队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刘姐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最离谱的是，有个自称是你以前那个破组合‘星曜少年’的队友，叫王钊的，居然录了视频‘爆料’，说你当年如何如何打压他，抢他资源，害得他抑郁退圈！简直放屁！”
田恬听着，眼神慢慢冷了下来。原主的记忆碎片确实有些模糊不清，关于那个短暂的男团经历更是混乱且带着压抑的情绪，但他能感受到，原主在那段时期并非强势的一方，反而是有些怯懦和不合群。
祁樾已经拿起了自己的平板，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越看，脸色越是沉静，但那平静之下，是酝酿着的风暴。
“热搜呢？”祁樾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祁总！热搜……热搜前三，全是相关的！”刘姐的声音带着哭腔，“#田恬 人设崩塌#、#田恬 欺凌同行#、#王钊 控诉田恬#……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压都压不下去！对方明显是下了血本，水军铺天盖地，控评都控不住！好多不明真相的路人已经被带偏节奏了！”
田恬也点开了微博，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几条触目惊心的热搜词条。他随手点进第一个，置顶的就是一个拥有几十万粉丝的娱乐营销号发的长文。
文章极尽渲染之能事，先是“回顾”了田恬在娃综上的种种“非常人”表现，从武力值到医术到琴棋书画，然后话锋一转，质疑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进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做练习生的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全面且精深的技能？暗示这一切不过是资本为了捧红他而精心设计的剧本和炒作，所谓的“寒冰剑传人”师承更是无稽之谈。
接着，文章开始深挖田恬的“黑历史”，贴出了几张模糊的、角度刁钻的旧图，有的是原主在训练时因为疲惫而表情冷漠，被解读为“甩脸色”；有的是在团体活动时，原主因为紧张站在边缘，被说成“孤立队友”。文字描述更是极尽恶毒，将原主塑造成了一个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心高气傲、品行不端的“娱乐圈毒瘤”。
而那个王钊的爆料视频，更是将这场舆论风暴推向了高潮。视频里，一个面容憔悴、眼神闪烁的男人，对着镜头声泪俱下，讲述自己当年如何被田恬欺负，资源被抢，甚至被逼到患上抑郁症，不得不放弃梦想，黯然离开娱乐圈。他说得情真意切，尽管经不起推敲的细节却丰富，极具煽动性。
【我的天……之前还挺喜欢田恬的，觉得他真性情有本事，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来娱乐圈果然没几个干净的。】
【怪不得能嫁入豪门，这心机这手段，啧啧。】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原来是造神啊，翻车了吧！】
【心疼王钊，被这种人都害了！】
【脱粉了，恶心！】
【娃综也是剧本吧？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是演的吧？真会骗感情。】
【祁总怎么看上他的？就凭这张脸？】
恶评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水军机械的复制粘贴，以及大量被带了节奏的路人的质疑和辱骂。即使有不少粉丝和看过节目的观众在奋力解释、反黑，声音也很快被淹没在庞大的负面声浪中。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嘟嘟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放下小勺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脸色不好的田恬，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祁樾，小声喊道：“爸爸？”
田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他不是原主，但对这种毫无底线的污蔑和网络暴力感到由衷的愤怒。更重要的是，这些脏水泼过来，会影响到祁樾和嘟嘟。
他伸手揉了揉嘟嘟的头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嘟嘟乖，没事，先吃饭。”
然后他看向祁樾。
祁樾也正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怀疑，没有质问，只有冰冷刺骨的怒意和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放下平板，拿起自己的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祁樾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网上的舆论，看到了吗？”
“立刻启动一级应急公关预案。”
“三件事：第一，全面监测所有平台舆情，收集所有造谣、诽谤的证据，固定下来。”
“第二，联系微博及其他社交平台高层，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条不实热搜在榜上停留超过半小时。必要时，动用一切资源。”
“第三，让法务部立刻起草律师函，对所有发布不实信息的营销号、以及那个所谓的‘前队友’王钊，发起名誉权诉讼，追究其法律责任。我要的不是警告，是让他们付出实质性的代价。”
他条理清晰，指令明确，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另外，”祁樾顿了顿，目光落在田恬身上，眼神柔和了一瞬，但语气依旧冷硬，“查清楚背后是谁在推动。我要知道，是谁在针对恬恬。”
挂断电话，祁樾走到田恬身边，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怕。”他在田恬耳边低语，声音沉稳有力，“有我在。”
田恬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原本因为那些恶意而有些发冷的心渐渐回暖。他闷闷地“嗯”了一声，手臂环住祁樾的腰。
“我没做过那些事。”他抬起头，看着祁樾的眼睛，认真地说。他指的是原主可能存在的，但绝非视频里污蔑的那些行为。
“我知道。”祁樾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的恬恬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他牵起田恬的手，走到餐桌旁，将那个已经微凉的溏心蛋盘子再次推到他面前。
“吃饭。”祁樾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温柔，“天塌下来，也先吃完饭再说。嘟嘟，监督爸爸吃饭。”
嘟嘟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两个爸爸似乎和好了，立刻用力点头，拿起小勺子敲了敲自己的碗边，学着祁樾平时的语气，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吃饭！乖乖！”
看着小家伙努力扮作小大人的模样，田恬和祁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暖意和无奈。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但网络世界的暴风雨却刚刚开始。然而在这个小小的餐厅里，温暖和信任筑起的壁垒，将一切恶意暂时隔绝在外。
田恬拿起勺子，舀起那块被祁樾处理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送入口中。蛋液的醇香在口中弥漫开。
他眼神微冷。
污蔑他，可以。但想破坏他的家庭，伤害他在意的人？
那就别怪他这只“霸鹅”，真的要张开翅膀，把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啄得头破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