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饭店门口的路灯下，冷风刮得我脸生疼。张磊拉着我的胳膊，手心里全是汗，他反复说“我站在你这边”，可我看着他躲闪的眼神，一点都不信。
“你站在我这边？”我挣开他的手，声音有点抖，“那刚才在饭店里，你为什么不帮我说话？你妈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我，说我想分你们家钱，说我是外地媳妇不配，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磊的头垂得更低了，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说：“我……我当时太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妈她在气头上，我怕我跟她吵，她会更生气。”
“怕她生气？”我苦笑了一声，眼泪差点掉下来，“那你就不怕我生气？不怕我委屈？张磊，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么多亲戚看着，我有多丢人？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你们家耍得团团转。”
“我知道，我知道你委屈，”张磊伸手想抱我，我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我跟你道歉，晓晓，对不起，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你。咱们先回家，好不好？外面太冷了，别冻感冒了。”
我看着他，心里又气又难过。我想转身就走，可我又想听听他到底还能说些什么。我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家走。
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出租车里的暖气很足，可我还是觉得浑身冰凉。我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
回到出租屋，我刚换好鞋，就听见张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变了变，走到阳台去接电话。我知道，肯定是婆婆打来的。
我坐在沙发上，竖着耳朵听。阳台的门没关严，我能听见婆婆的声音，很大，很生气：“张磊，你跟那个女人回家了？你是不是疯了？她都跟我顶嘴了，你还跟她回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张磊的声音很小：“妈，晓晓她只是一时生气，您别跟她计较。”
“我不计较？”婆婆的声音更尖了，“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我还不计较？张磊，我告诉你，你必须跟她好好说说，让她给我道歉！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妈，这事儿不能怪晓晓，是您先在亲戚面前说她的……”
“我不说她？我不说她，她还以为咱们老张家好欺负！”婆婆打断他的话，“她一个外地媳妇，嫁到咱们家，就该安分守己，别想着分咱们家的钱！我告诉你，那八十多万，一分都不能给她！全给你弟弟！”
张磊没说话，我听见他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挂了电话，从阳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说：“晓晓，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她……她让你给她道歉。”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让我给她道歉？她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我，现在还要我给她道歉？张磊，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张磊的声音很低，“我妈她年纪大了，爱面子。今天在饭店里，你让她下不来台，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你就跟她道个歉，哄哄她，这事就算过去了。”
“过不去！”我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张磊，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公？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在你没钱付房租的时候，拿出自己的积蓄帮你？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整夜守在你身边？现在你妈欺负我，你不但不帮我，还让我给她道歉？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张磊也站起来，脸色有点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家里太平一点！你跟我妈闹成这样，咱们的日子还怎么过？你就不能忍忍吗？”
“忍忍？”我觉得自己快要气笑了，“我从你妈来的那天起，忍到现在！我忍她逼我迁户口，忍她骗我，忍她把拆迁款全给小叔子，现在还要忍她让我道歉！张磊，你告诉我，我要忍到什么时候？忍到我死吗？”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张磊的声音也提高了，“我妈是我长辈，你跟她道歉怎么了？就这么难吗？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妈闹僵，非要跟我离婚才甘心？”
我看着他，心里彻底凉了。原来，在他心里，我跟他妈的矛盾，错的永远是我。他从来没想过我有多委屈，从来没想过他妈的做法有多过分。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个好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算是看清楚你了，张磊。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妈，只有你们老张家。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全是我一厢情愿。”
“我不是不爱你，”张磊看着我哭，语气软了下来，他想拉我的手，“晓晓，我只是……只是夹在中间很难做。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咱们好好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甩开他的手，“要么，你让你妈给我道歉，承认她错了，并且把属于我们的拆迁款给我们；要么，咱们就离婚。”
张磊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看着我，说：“你非要这么逼我吗？我妈肯定不会道歉的，拆迁款也不可能给我们。晓晓，你就不能退一步吗？”
“我不退，”我擦干眼泪，眼神很坚定，“这是我的底线。我已经退了太多步，不能再退了。”
张磊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说：“晓晓，我不能让我妈道歉，也不能跟她要拆迁款。她是我妈，我不能那么做。如果你非要离婚，那……那我也没办法。”
我看着他，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他宁愿跟我离婚，也不愿意跟他吗争取一下，不愿意维护我。
“好，我知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那咱们就离婚吧。明天早上，咱们去民政局。”
张磊的脸色很白，他看着我，说：“晓晓，你别冲动。咱们再想想，好不好？离婚不是小事，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能就这么没了。”
“感情？”我看着他，“咱们之间还有感情吗？从你妈把拆迁款全给小叔子的那天起，从你让我给你妈道歉的那天起，咱们的感情就已经没了。”
我说完，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我靠在门后，眼泪不停地掉。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那么好，说要一辈子对我好。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卧室外面很安静，我能听见张磊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敲了敲门，说：“晓晓，我睡沙发，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我没说话，只是靠在门上，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张磊已经不在家了。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晓晓，我去上班了。离婚的事，咱们能不能再想想？我不想失去你。”
我看着纸条，心里很复杂。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开心的日子，心里有点舍不得。可我又想起他昨天说的话，想起他妈的所作所为，心里又很坚定。
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我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我的东西。我要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就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屏幕，是我妈打来的。我接起电话，我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晓晓，你跟张磊怎么样了？昨天吃饭的事，没吵架吧？”
我听到我妈的声音，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说：“妈，我跟张磊要离婚了。”
我妈愣了一下，说：“你说什么？离婚？为什么啊？是不是张磊欺负你了？你跟妈说，妈去找他算账！”
“妈，不是他欺负我，是……是我跟他妈的矛盾太深了，他不愿意维护我，”我哽咽着说，“我不想再忍了，我想回家。”
“好，好，回家，”我妈的声音也有点哑，“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妈去接你。你别怕，有妈在，没人能欺负你。”
挂了电话，我看着收拾好的行李，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也许，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张磊突然回来了。他看着我手里的行李，脸色一下子变了，说：“晓晓，你真的要走？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我看着他，说：“是，我要走。咱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磊走过来，拉住我的行李，说：“我不让你走！晓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站在你这边，一定跟我妈好好说，让她给你道歉，让她给咱们拆迁款。你别走好不好？”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动摇。可我转念一想，他现在说这些，只是因为我要走了。如果我不走，他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让我忍，让我让着他妈。
我甩开他的手，说：“晚了，张磊。我已经不相信你了。咱们明天民政局见。”
说完，我拿起行李，转身走出了家门。张磊一直跟在我后面，不停地说“我错了”，可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我不能回头，一旦回头，我只会更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