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我刚在公司开完会，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婆婆”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呢？”婆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都几点了还不回家？张磊今天要加班，晚饭你不做谁做？”
我看了眼手表，才五点半。手里还捏着刚打印好的合同草案，晚上七点要和重要客户王总面谈。我赶紧解释：“妈，我今晚要陪客户谈事，可能回不来吃饭，你们自己……”
“陪客户？谈事？”她直接打断我，声音瞬间拔高，“我看你就是找借口！一个女人家天天在外鬼混，连家都不顾了！张磊上班那么累，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当的什么媳妇？”
“妈，这是工作，不是鬼混。”我耐着性子说，“这个客户很重要，谈成了能拿不少提成。”
“提成提成！你就知道提成！”婆婆在电话那头尖声说，“钱有那么重要吗？家都不要了？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回来做饭！不然我就给张磊打电话，让他评评理！”
说完，她“啪”地挂了电话。我捏着手机，胸口闷得发慌。深吸一口气，我把手机塞回包里，快步走向电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王总那边不能耽误。
打车到约定的餐厅时，王总已经到了。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带着精明的笑，一见面就说：“苏小姐年轻有为啊，这么晚还在忙工作。”
我赶紧递上合同草案：“王总过奖了，这是我们修改后的方案，您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服务员倒上茶水，王总却没急着看合同，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苏小姐，实不相瞒，你们的方案是不错，但我还有几家公司在考虑。”
我心里一紧，知道他这是在压价。我刚要开口解释价格细节，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婆婆，屏幕亮着，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显眼。
王总瞥了眼我的手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苏小姐家事很忙？”
“不好意思王总，我先静音。”我赶紧按了静音键，把手机扣在桌上，“您刚才说考虑其他公司，是对我们的服务有顾虑吗？我们可以……”
话没说完，手机又震了起来，这次是震动模式，桌子都跟着轻微晃动。王总放下茶杯，看着我笑：“苏小姐还是先接电话吧，别耽误了家事。毕竟啊，女人还是以家庭为重，工作再好，家里不安稳也不行。”
他这话里的轻视像针一样扎人。我脸上发烫，拿起手机走到包厢外，按了接听键。
“你还知道接电话？”婆婆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都七点半了还不回家！你是不是故意的？张磊刚才打电话问我晚饭做好没，我怎么说？你是不是想让他饿肚子？”
“妈，我真的在谈工作，很重要的客户。”我压低声音，怕被王总听见，“晚饭你们自己点外卖行不行？或者……”
“点外卖？你说得轻巧！”她在那头撒泼，“外卖多贵？你天天在外边瞎跑，挣的钱还不够点外卖的吧？我告诉你，十分钟内你不回来，我就去你公司找你！让你领导评评理，哪有媳妇不管家里死活的！”
“妈！你别闹了！”我忍不住提高声音，“这是工作，不是闹着玩的！”
“我闹？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她尖叫着，“你不回来是吧？行！我现在就给张磊打电话，让他看看他娶的好媳妇！”
电话被狠狠挂断，我握着手机，手都在抖。回到包厢时，王总已经拿起外套：“苏小姐，看来你今天确实不方便谈工作，我们改天再约吧。”
“王总！”我赶紧拦住他，“您再给我十分钟，方案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价格也能……”
“不必了。”王总甩开我的手，脸上没了笑意，“连家里事都处理不好的人，我怎么放心把项目交给你？苏小姐还是先顾好家吧。”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包厢里只剩下我和那份没谈成的合同。我站在原地，心里又气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拿起包走出餐厅。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冷。我拿出手机，给王总发了条信息，说改天再向他道歉，他没回。
打车回家的路上，我看着窗外的路灯，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我努力工作，想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可在婆婆眼里，我就是不顾家的疯女人，在客户眼里，我就是连家事都处理不好的失败女人。
回到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饭香。婆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我回来，头都没抬：“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过夜呢。”
我换了鞋，没理她，径直走向厨房。张磊正在盛饭，看见我进来，愣了一下：“你回来了？谈完了？”
“没谈成。”我把包放在桌上，声音有点哑。
“怎么没谈成？”他把碗递给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我刚想说话，婆婆就从客厅走进来：“能出什么问题？肯定是她心思不在工作上，满脑子想着玩！我看她就是故意不想谈成，好在外边瞎晃！”
“妈！”我转过身，看着她，“你能不能别胡说？要不是你一直打电话催我回家，客户怎么会走？那是个百万的订单！”
“百万订单？你骗谁呢？”婆婆冷笑，“就你那破工作，能有百万订单？我看你是没谈成，找借口怪我吧？我告诉你，别想推卸责任！”
“我没有推卸责任！”我把合同草案摔在桌上，“这就是合同！王总本来有意向，就因为你一直打电话，他觉得我连家事都处理不好，才放弃合作的！”
“哟，还怪起我来了？”婆婆双手叉腰，“我打电话怎么了？我是你婆婆，叫你回家做饭天经地义！你自己没本事谈不成生意，还敢怪我？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工作，故意找事！”
张磊赶紧拉我：“好了好了，别说了。没谈成就没谈成，下次再努力。妈也是好意，怕你太累。”
“好意？”我看着张磊，心彻底凉了，“她这是好意吗？她毁了我的订单！你看不到吗？”
“什么毁了订单？说得那么严重。”婆婆撇撇嘴，“一个破订单而已，有家里重要吗？女人家，最重要的是把家里照顾好，生个孩子，这才是正经事。”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拿起那份合同草案，看都没看就往垃圾桶里扔：“这种没用的东西，留着占地方，别耽误我抱孙子。”
“你干什么！”我赶紧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合同边缘沾了点垃圾，看着特别刺眼。我看着婆婆那张理直气壮的脸，又看看张磊一脸“你别计较”的表情，突然觉得特别累。
“这饭我不吃了。”我拿起包，转身走出厨房。
“不吃拉倒！谁稀罕！”婆婆在身后喊。
张磊追出来：“小苏，你去哪儿？这么晚了。”
“我出去走走。”我甩开他的手，“让我静一静。”
我走出家门，小区里很安静，只有路灯和偶尔经过的晚归人。我坐在长椅上，拿出被弄脏的合同草案，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努力工作，想为这个家多挣点钱，却总是被泼冷水。为什么婆婆就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张磊永远只会让我忍？
手机又响了，是李姐发来的信息：“谈得怎么样？王总那边有消息吗？”
我回复：“没谈成，出了点意外。”
李姐很快回过来：“别灰心，这种客户本来就难缠。明天来公司再说，总有办法挽回的。你别太自责，工作上的事，尽力就好。”
看着李姐的信息，我心里稍微暖了点。至少还有人理解我，支持我。我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不能放弃。王总那边我可以再争取，婆婆的刁难我也能扛过去。
我的工作，我的价值，不能因为别人的不理解就被否定。就算全世界都不支持我，我也要坚持下去。
坐了很久，我慢慢站起来往家走。推开门，客厅的灯还亮着，张磊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回来，赶紧站起来：“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了饭，热一下就能吃。”
婆婆的房间门关着，大概已经睡了。我没说话，走进卧室。张磊跟进来，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婆婆不会放弃逼我辞职，王总的订单也悬了。但我不会认输，明天醒来，我还要继续战斗。我的价值，从来都不是别人能定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