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族宴上的暗箭最难防
中秋节的前一天,我和丈夫王磊回了老家。车子刚停在院门口,婆婆张桂兰就从屋里迎了出来。她脸上堆着笑,眼睛却在我肚子上扫来扫去,那眼神让我心里直发紧。
“丽丽回来啦?快进屋,饭都快做好了。”她接过我手里的水果篮,转身就冲屋里喊,“老头子,丽丽他们到了!”
公公从堂屋走出来,接过王磊手里的行李,笑着说:“路上堵不堵?累坏了吧?”
我勉强笑了笑:“还好,不算太堵。”
王磊把我往屋里拉:“先进屋歇会儿,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我跟着他往里走,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结婚三年,每次回婆家,婆婆的话题总绕不开“孩子”。一开始是旁敲侧击,问我月经准不准,后来就直接催,说趁她还能动,赶紧生个孩子她帮着带。这半年更过分,开始在亲戚面前说些不明不白的话。
进屋刚坐下,堂屋里就陆续来了亲戚。先是二姑带着表哥表嫂,接着是三姨和她的小孙子,不大一会儿,小小的堂屋就挤满了人。大家说说笑笑,气氛热热闹闹的,可我总觉得有目光在我身上打转。
“丽丽啊,最近工作忙不忙?”二姑拉着我的手问,眼神里带着点同情,“女人家还是得以家庭为重,别太拼了。”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只能应付着:“还好,不算太忙。”
婆婆端着一盘刚炸好的丸子从厨房出来,听见我们说话,立刻接了话:“忙?我看她就是心思没在正道上!结婚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忙?”
这话一出,堂屋里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有好奇,有同情,还有幸灾乐祸。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尖都快掐进肉里了。
王磊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想打圆场:“妈,吃饭呢,说这个干啥。”
“我不说?我不说你们就一直拖着?”婆婆把丸子往桌上一放,声音更高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就想抱个孙子,有错吗?村里跟我同岁的,人家重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三姨赶紧劝:“嫂子,丽丽还年轻,生孩子急不来。”
“年轻?再过两年就成高龄产妇了!”婆婆瞪着我,像是我犯了多大的错,“我看就是她身体有问题!当初我就说,城里姑娘娇气,不好生养,你们偏不信!”
“妈!”王磊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您别胡说!丽丽身体好着呢。”
“好?好怎么怀不上?”婆婆根本不听,转身对着表嫂说,“你看你,结婚一年就生了大胖小子,多给你婆家争气!哪像有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表嫂尴尬地笑了笑,没敢接话。我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妈,您这话太过分了!”
“过分?我说错了吗?”婆婆叉着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三年了!我儿子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当摆设的!生不出孩子,你还有理了?”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我看着王磊,希望他能站出来替我说句话。可他只是皱着眉,拉了拉我的胳膊:“丽丽,别跟妈吵,她就是着急。”
“我着急?我是替你们着急!”婆婆越说越激动,“再过两年,我儿子想再找个能生的都难!到时候你们王家断了后,就是她的罪过!”
“够了!”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您要是觉得我生不出孩子,当初就别让您儿子娶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还敢顶嘴?”婆婆被我激怒了,伸手就要过来打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下蛋的鸡!”
王磊赶紧拦住她:“妈!您别动手!”
公公也沉下脸:“行了!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像什么样子!”
婆婆被拦住,又被公公说了一句,气得直喘气,却还是不依不饶:“我教训我儿媳妇,怎么了?她生不出孩子,就是对不起我们王家!我看啊,她就是故意的,不想给我们王家传宗接代!”
二姑和三姨赶紧把婆婆拉到一边劝,其他人也纷纷打圆场,说老人就是心急,让我别往心里去。可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密密麻麻地疼。
我看着王磊,他避开我的目光,低声说:“丽丽,妈就是老糊涂了,你别生气。”
“老糊涂?”我冷笑一声,心彻底凉了,“她这已经是第三次在亲戚面前这么说了!你每次都让我别生气,别计较,可谁替我想过?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还要被你妈这么羞辱,你觉得公平吗?”
王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总是这样,遇到问题就只会逃避,从来不会站出来保护我。
这时,婆婆又在那边哭哭啼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想抱个孙子都这么难!人家儿媳妇都孝顺,就我家这个,不仅生不出孩子,还敢跟我顶嘴……”
亲戚们围着她劝,时不时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抓起我的包:“这饭我没法吃了,我先走了。”
“丽丽!”王磊想拉我,我甩开了他的手。
“让她走!”婆婆在后面喊,“这种不下蛋的鸡,走了才好!省得看着心烦!”
我没回头,快步走出了院门。外面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带着眼泪的咸味。我站在路边,看着远处的灯火,突然觉得特别孤单。
结婚这三年,我到底图什么?王磊对我还算不错,可他一遇到他妈就没了主见。婆婆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觉得我是城里姑娘,娇气、花钱大手大脚,配不上她儿子。现在又因为我没生孩子,更是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我掏出手机,想给我妈打个电话,可又怕她担心。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没过多久,王磊追了出来。他喘着气,一脸愧疚:“丽丽,对不起,我妈她……”
“别说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听。”
“丽丽,你别这样。”他拉着我的手,“妈年纪大了,思想封建,你多担待点。等回去了,我好好说她。”
“说她有什么用?”我看着他,“她都这样说我了,你让我怎么担待?王磊,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在那么多亲戚面前,被你妈那样羞辱,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王磊低下头,声音很小:“我知道你委屈,可她毕竟是我妈……”
“是,她是你妈,所以我就该受委屈,是吗?”我的心越来越冷,“王磊,我们结婚三年,我不是没努力过。我们一起去检查,医生说我们身体都没问题,就是压力太大了。可你妈呢?她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现在还到处造谣,你让我怎么没有压力?”
“我……”王磊说不出话来。
“我累了。”我看着他,“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让我冷静冷静。”
“丽丽,你别冲动。”王磊急了,“就因为我妈说的几句话,你就要……”
“这不是几句话的事!”我提高了声音,“这是尊严的问题!王磊,在你心里,到底是你妈重要,还是我重要?如果你永远都是这样,遇到事就只会让我忍,那我们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说完,我转身朝着村口的方向走。王磊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我一步步往前走,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月光照着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下去,也不知道这段婚姻还能不能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