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落，杨娜就像一阵风似的卷到林以安座位旁，不由分说地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冲。“走，陪我去趟街角那家零食店！”
林以安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书包带子滑到臂弯里。那家店他再熟悉不过，以前李欣朵多次邀请自己去逛，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新奇零食，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可今天，看着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糖果，他却提不起半分兴致，心里像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
“林以安，你看这两款糖，哪个好？”杨娜举着两袋糖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袋是水果硬糖，另一袋是草莓味的软糖。
林以安的目光在软糖上顿了顿——那是李欣朵最喜欢的，每次来都要拿两袋，说嚼起来像一样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指了指软糖。
“好！”杨娜立刻把软糖塞进购物篮，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这个买一百份，我明天要发喜糖！”
“发喜糖？”林以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发什么喜糖？”
“当然是……”杨娜故意拖长了调子，挑衅似的看着他，“宣布我和你的事啊。怎么，你不愿意？”
“是！”林以安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不能这么做！”
“哟，急了？”杨娜嗤笑一声，凑近他耳边，声音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你是害怕李欣朵知道了伤心吧？毕竟，我好像一直觉得你喜欢李欣朵。”
两人的争吵声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店里其他人的目光。有人停下挑零食的手，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议论声隐约传来。林以安的脸颊发烫，又急又气，却被杨娜堵得说不出话来。
“买不买？”杨娜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笃定。
林以安攥紧了口袋里的钱包，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杨娜的性子，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最终，他咬了咬牙，掏出钱包里所有的零花钱，一股脑拍在柜台上：“买！”
收银员麻利地扫码、装袋，一百份软糖堆在柜台上，像座小小的粉色山丘。林以安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走出零食店，晚风一吹，才发现手心早就被冷汗浸湿了。他低头看着袋子里的软糖，心里又酸又涩
从零食店出来，晚风带着点凉意，杨娜拎着那袋喜糖，理所当然地往路边一站，冲林以安抬了抬下巴：“送我回家，我家司机没来。”
林以安皱着眉，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杨娜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怎么，不愿意？”她歪着头看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你莫不是想让你爸的公司，明天就因为某个‘小意外’破产？”
林以安的拳头在身侧攥紧了，指节泛白。他知道杨娜说得出做得到，她家的势力，要拿捏父亲的小公司简直易如反掌。忍了又忍，他最终还是咬着牙绕到副驾驶那边，“咔嗒”一声拉开了车门，声音硬邦邦的：“上车。”
杨娜得意地笑了笑，拎着糖坐进后座，还没等林以安关上门，就自然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脑袋一歪，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林以安却觉得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浑身不自在。
他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脊梁挺得笔直，像一尊生了根的木头。眼睛盯着前方漆黑的车窗，连余光都懒得往旁边瞥。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一万个不愿意在叫嚣——他想推开她，想吼她别碰自己，想立刻跳下车跑掉。可理智死死地拽着他，提醒他不能冲动。
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在杨娜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似乎很满意他的“顺从”，靠在他肩上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林以安的肩膀被压得发麻，却连动一下都不肯，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骂着：疯子，真是个疯子。
车子平稳地驶进夜色里，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见杨娜亲昵地靠着林以安，忍不住笑着搭话：“少爷，这是你女朋友吧？瞧着两人站在一起，真是天生一对呢。”
杨娜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往林以安身边又凑了凑，故意扬着声音说：“叔叔真有眼光！”
“开你的车！”林以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后视镜，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司机被他这声吼吓得一哆嗦，连忙识趣地闭了嘴，专心致志地握着方向盘，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轮胎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
杨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大概是没料到林以安会这么不给面子，她悻悻地从林以安的肩膀上挪开，坐直了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别过头看向窗外。
林以安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微微活动了下被压得发麻的肩膀，骨节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摆脱什么令人不适的束缚。刚才被杨娜靠着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她头发的触感和那股甜腻的香水味，让他浑身都觉得别扭。
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眉头始终没松开——只想快点到地方，快点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车子在杨娜家别墅门口停下，雕花的铁门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林以安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想就这么耗到天亮。
“喂！林以安。”杨娜推了推他的胳膊，语气带着惯有的颐指气使，“你不给我开车门吗？”
林以安像是没听见，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地直起身，动作麻木地按下车门开关。“咔嗒”一声，车门弹开，他连看都没看杨娜一眼。
杨娜下了车，转过身倚在车门上，冲他扬了扬下巴：“林以安，晚安啊。”
见林以安没回应，她又往前凑了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暗示：“你不表示一下？”
林以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你家。”说完，他直接转过身，“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让司机开车走，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林以安！”杨娜气的在原地直跺脚，精致的脸上满是怒意，双脚重重地砸在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
二楼的窗帘后，杨婕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她端着一杯红酒，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家这个妹妹，向来骄纵惯了，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如今在林以安这里碰了钉子，倒是有趣。
她放下酒杯，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看来，对付杨娜的办法，已经有了。
“爸！爸！”杨娜气冲冲地闯进杨国梁的书房，拖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杨国梁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被这阵仗惊得抬了抬头，扶了扶眼镜：“怎么了这是？火急火燎的。”
“你能不能现在就对林氏撤资！”杨娜双手叉腰，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的气闷起伏着，“我不想再看见林以安那个样子！”
杨国梁皱起眉，放下手里的鼠标：“怎么了？当初力主我们对林氏投资的是你，说林以安那小子不错的也是你，现在说要撤资的还是你，你到底在闹什么？”
“爸，万万不能。”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杨婕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笑容温婉，“现在林氏刚从之前的危机里缓过来，正是需要稳定资金的时候。我们这时候撤资，不光会让林氏再次陷入困境，传出去，人家还会说我们杨氏出尔反尔，不顾商业信誉，这对我们的名声影响太大了。”
杨国梁摸着下巴想了想，点了点头：“你姐姐说得有道理，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不能这么意气用事。”
杨娜没想到杨婕会出来拆台，气得脸都白了，狠狠剜了杨婕一眼，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她跺了跺脚，没再说话，转身“噔噔噔”地走出了书房，连门都没带。
杨婕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将水果盘放在桌上：“爸，您继续忙，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