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献度制度试行满一个月,基地举行了首次结算与评议会议。
会议气氛热烈,甚至有些激烈。
大部分成员对多劳多得的模式表示欢迎,木工组因为超额完成了家具和箭杆的制作任务,获得了丰厚的点数,组长兴奋地计划着为组员兑换额外的营养配给和休息时间。
但也暴露出一些问题。
负责清洁和后勤保障的一些成员点数普遍偏低,尽管工作不可或缺却难以量化衡量,引发了关于“价值”定义的争论。
另有一次,探索小队因判断失误损失了部分物资,虽无人伤亡,但按规则被扣减了贡献点,队员们情绪低落,觉得风险与回报不成正比。
江季黎冷静地主持着会议,听取各方诉求。
“制度不是为了完美而存在,而是为了公平和激励。试行期就是用来发现和修正问题的。”
她综合各方意见,当场做出调整:“设立基础保障点,确保从事基础但必要工作的成员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设立风险津贴,对高危任务给予额外点数加成。同时,建立申诉和仲裁机制,由我、婉清、沈工、陆岩和小玥组成小组,处理特殊情况和争议。”
调整方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制度的弹性和公正性得到了体现,它不仅是一个分配规则,更是一个在不断磨合中趋向合理的治理工具。
会议结束时,虽然仍有细微的杂音,但共识大于分歧,基地的凝聚力在规则的框架下反而得到了加强。
与此同时,基地的农业实验迎来了里程碑式的突破。
在沈鸿利用废旧材料搭建的、由江季黎设计营养液配方的水培农场里,第一批速生绿叶蔬菜冒出了娇嫩却充满生机的绿芽。
苏婉清几乎每天都要去看好几次,小心翼翼地测量着光照、水温和营养液浓度。
“太好了…这意味着我们以后可以定期补充维生素,减少坏血病的风险,甚至能改善大家的伙食!”
她脸上洋溢着难得的、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抹绿色比任何药物都能抚慰人心。
消息传开,这小小一方绿意成为了基地的新希望象征。
成员们轮番前来“参观”,脸上都带着久违的、对新鲜食物的渴望和期待。
江季黎下令加强水培农场的守卫,并将其列为最高优先级的保护项目之一。
食物的自给自足,是基地走向真正独立的关键一步。
然而,外部世界从未停止它的波澜。一天深夜,无线电里传来了一个异常清晰、稳定且功率强大的信号,呼号是——“磐石”。
“呼叫曙光基地。呼叫西山营地。呼叫所有能接收到此频率的幸存者团体。这里是‘磐石’基地,负责人何翟添。”
声音冷静、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务实感。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先诉说困境或请求帮助,而是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一个提议。
“我们观察到区域内零散的幸存者据点生存效率低下,且难以应对大规模威胁。现提议建立一个小范围的通讯网络与信息共享平台。定期交换丧尸群移动数据、资源点情报、技术发现以及安全预警。我们不寻求合并或隶属,只追求在保持独立的前提下,提升整体生存概率。”
这个呼叫在所有接收到信号的据点中都引起了震动。
西山营地的老伯谨慎地回应,表示需要时间考虑。
南湖渔村则对共享渔获信息显得有些犹豫。
江季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
何翟添…这个名字和“磐石”基地,第一次正式进入她的视野。
对方的思路清晰,目标明确,姿态不卑不亢,显示出强大的实力和自信。
“何先生,”江季黎回应,声音同样平静而清晰,“曙光基地收到。信息共享有助于规避风险,我们原则上同意。但共享的范围、深度以及如何验证信息的真实性,需要更详细的规则。”
“很高兴收到你们的回应,江…女士?”
何翟添的语调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丝,仿佛对曙光基地的快速反应和切中要害的提问略有惊讶,“细节可以磋商。我们可以先建立一个加密的次级频道,用于初步的数据交换和规则讨论。‘磐石’可以提供一套简单的信息校验码规则。”
接下来的交流高效而务实。
双方就信息格式、交换频率、最低限度的共享内容(如大规模尸潮初步动向、确认安全的贸易路线、危险掠夺者团体标识)达成了初步共识。
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透露各自基地的具体位置和核心实力,更像是一场两个专业人士之间的业务洽谈。
通讯结束后,控制室内一片安静。
“这个人…不简单。”陆岩率先打破沉默,眉头微蹙,“他的基地实力可能很强,而且目的性极强。合作可以,但必须保持警惕。”
“但他说的有道理。”沈鸿插话,“如果早知道秃鹫帮的情报,我们或许能准备得更充分。技术上的交流也可能带来好处。”
“信息就是力量。”江季黎总结道,“‘磐石’和何翟添,是一个我们需要认真对待的变量。既可能是潜在的盟友,也可能是未来的竞争对手。暂时,以有限合作、保持距离、暗中观察为原则。”
她意识到,区域内的幸存者格局正在悄然改变。
从最初孤立的点,到脆弱的线(双边联系),现在正向着一个复杂而动态的网络演变。
而在这个网络中,“磐石”和“曙光”,仿佛两颗突然亮起的星辰,不可避免地相互吸引又相互审视。
夜深人静,江季黎在日志上写下: “内部规则在磨合中成长,如同水培箱中的绿芽,需要精心调整和呵护。而外部的棋局已经展开,名为‘磐石’的棋手落子清晰有力。”
“我们必须更快地变得更强。不仅是武力,更是制度、技术和信息的综合实力。未来的路,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