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铠甲摩擦声,粗暴的吆喝,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凿在唐辞忧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她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稻草里,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止。
手指死死抠进身下冰冷潮湿的石缝,指甲崩裂的钝痛都感觉不到,全身只剩下恐惧带来的剧烈颤抖。
“甲字七号!还有那个‘狐祸’!拖出来!”
粗暴的吼声就在牢门外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戾气。
粗重的锁链摩擦着铁门发出刺耳的噪音,沉重的木栅栏门被猛地拉开,吱嘎作响,仿佛地狱的门扉洞开。
刺目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这方阴暗,灼痛了唐辞忧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闭紧双眼,身体蜷缩得更紧,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瑟瑟发抖的幼兽。
“妈的,装什么死!起来!”
一只穿着硬邦邦皮靴的脚毫不留情地踹在她蜷缩的腿上,力道之大,痛得她闷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粗糙冰冷的手抓住她手臂上的镣铐锁链,一股巨大的、野蛮的拖拽力传来。
沉重的脚镣在地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唐辞忧如同破麻袋一样被硬生生从角落里拖了出来,重重摔在冰冷湿滑的石板甬道上,额头撞在坚硬的地面,眼前金星乱冒。
摆烂?躺平?
在绝对暴力的碾压下,是砧板上鱼肉无力的挣扎。
她被粗暴地拖拽着,经过那个巨大而寂静的囚笼。
火光跳跃,勉强照亮了栅栏内的一角。
鲜血淋漓的玄铁柱下,那个曾被钉穿的九尾身影依旧低垂着头颅,墨色长发遮面,九条巨大的尾巴浸在暗红的血泊中,死寂无声。
那股雨后草木般的清新气息似乎彻底消散了,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和铁锈味弥漫在空气里。
【目标:九尾狐血脉。状态:稳定深度沉睡修复中。狂暴值:0%。】
脑中那个冰冷的提示再次闪过。
稳定…稳定就好。
至少暂时不会炸了。
唐辞忧麻木地想,被这荒谬的“任务”和自身的绝境挤占了所有思考空间。
她被拖拽着,一路踉跄,脚镣在石阶上磕碰出沉闷的声响。
穿过幽长的、散发着绝望气息的甬道,冰冷的铁门一道道开启又关闭,被狠狠掼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厅中央。
刺鼻的气味再次汹涌而来,比牢房更甚。
浓烈的汗臭,劣质脂粉的甜腻,呕吐物的酸腐,陈旧血腥的甜腥,还有一股崭新的,带着铁腥气的,属于许多人的恐惧味道。
混杂在一起,形成令唐辞忧窒息的浊流,粗暴地冲刷着她异常灵敏的嗅觉神经。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当场 yue ,吐出来。
地厅中央的石台上,已经跪着几个蓬头垢面的囚犯,个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几个穿着暗红色制式皮甲、面目凶悍的狱卒,正骂骂咧咧地给他们套上沉重的木枷,动作粗暴如对待牲口。
“头儿,甲字七号带到!还有那个狐祸。
啧,怎么睡得跟死了一样?”
拖着唐辞忧的狱卒朝旁边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头目报告。
刀疤脸狱卒头目不耐烦地挥挥手,目光扫过唐辞忧,在看一滩烂泥:
“狐祸那边多派两个人!用浸了黑狗血的铁链再捆三道!别他妈这时候出岔子!至于这个”
他走到唐辞忧面前,粗糙的手指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灼热的、带着浓重口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真的要吐了。
唐辞忧被迫对上那双凶戾的眼睛,恶臭让她瞳孔放大,身体僵硬。
“啧,细皮嫩肉的,可惜了。”
刀疤脸狱卒头目冷笑一声,松开手,在她肮脏的囚衣上擦了擦手指,
“待会儿砍头利索点,给她个痛快。
这狐祸的押送车在后头,离他远点,免得煞气冲撞!”
“嗷呜——!!!”
震耳欲聋、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暴虐的咆哮,如平地惊雷,猛地从地厅深处的某个通道口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