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张卫东,带着审视与强烈的不解。
他活了大半辈子,浸淫杏林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一个高中生,两手空空,没有任何器械辅助,仅凭几根银针,竟真能将命悬一线的莫老从鬼门关拉回来?
周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张卫东的答案。
张卫东从众人的称呼中已确认了老者的身份——莫老。他定了定神,神色坦然。
条理清晰地分析道:“莫老的情况,小子方才情急之下虽未及细查,但观其气色、听其咳喘、察其病发之状,可初步判断应有极严重的高血压病史,若小子观察无误,恐怕还伴有心肌梗塞的隐患。
看病情如此凶险反复,想必老人家并未完全戒除烟酒之好,且平日情绪需极度平和,最忌大悲大喜、剧烈波动,否则极易诱发急症,引发生命危险……”
他话音未落,周围已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
县领导、专家、包括两位保镖,脸上都写满了骇然!
这小子……每一句都精准地戳中了要害!
莫老的高血压是多年顽疾,心肌梗塞也曾在体检中有过早期迹象,医生千叮万嘱必须戒烟限酒、保持心境平和……这些信息,他怎么可能仅凭“看”就知道?
连中医国手杨老,也不可能仅靠“望闻问切”就判断得如此分毫不差吧?
最受震撼的莫过于那两位贴身保镖。
他们是全程的目击者,张卫东别说诊脉问询,连莫老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仅仅是施针救人时观察了片刻,就能洞悉如此隐秘的病情?
这手段,简直神乎其技,传说中的“圣手”怕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咳咳……”莫老此刻却显得异常轻松,甚至开怀大笑起来,丝毫不见刚才的虚弱与濒死之态。
“小兄弟真乃神人也,所言句句属实,分毫不差,老头子我……不服老都不行喽!”
他感觉体内气息前所未有的顺畅,仿佛沉疴尽去,这是张卫东银针中蕴含的灵力带来的短暂错觉,病情实则只是被强行压制了。
察觉到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莫老眼神微动,不露痕迹地做了个手势。
很快,无关人等迅速散去,现场只留下了杨老、松竹县一把手莫广生、两位保镖以及几位核心的上京专家——他们还需要对莫老进行后续的详细检查。
此刻,杨国手这位中医泰斗,看向张卫东的眼神彻底变了,如同在看一个从古籍里走出来的怪物!
他捻着自己的三羊胡须,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这孩子打娘胎里就开始学医,也绝不可能有这般通神的造诣啊!
莫老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杨老说道:“老杨头,我劝你啊,最好别跟这小怪物比,老头子我练了几十年的太极拳,自以为炉火纯青,结果呢?”
“人家第一次看,第一次练,就把我几十年的功夫给比下去了,这哪是天才?简直是妖孽!”
他这话既是自嘲,也是提醒杨老:眼前这少年,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自己刚才差点激动得去见了太奶就是前车之鉴。
“小伙子,”莫老转向张卫东,眼神温和而郑重,伸出了苍老的手!
“还没请教你贵姓?老头子我叫莫永阳,今日这条老命,多亏你妙手回春,实在是……”
“莫老言重了。”张卫东连忙摆手,打断了莫老的感谢,态度不卑不亢。
“此事因我请教拳法而起,惊扰了您老,小子出手相助是分内之事,我叫张卫东,您叫我小东就行。”
说话间,他极其自然地伸手握住了莫老递来的手腕。
就在双手接触的刹那,张卫东体内一缕精纯的灵力,如同最敏锐的探针,无声无息地顺着接触点涌入莫老体内,开始了更深层次的探查!
灵力游走于莫老衰败的经脉脏腑之间。起初探查到的高血压、血管硬化、心肌供血不足等问题,虽然严重,尚在预料之中。
然而,当灵力触及更深层的心脉区域时,张卫东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并非脏器本身的病变!
在心脉深处,依附在脆弱的心肌壁上,他“看”到了——密密麻麻,如同尘埃般细小的……“虫卵”!
它们并非死物,而是散发着微弱却极其阴冷的生命气息,正贪婪地汲取着莫老本就不多的生机!
这些虫卵极其微小,结构诡异,以现代医学的精密仪器,恐怕都难以察觉其存在!
一股寒气瞬间从张卫东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窝里割草,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蛊虫?
地球上竟然还有人懂得如此歹毒隐秘的养蛊下蛊之术?
而且目标直指这位身份显赫的莫老?这事……远比想象的棘手百倍!
张卫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眼神闪烁,震惊、疑惑、忌惮……种种情绪在他年轻的脸上飞快交替。
莫老和一直紧盯着他的杨老,几乎同时捕捉到了这细微却极其明显的神色剧变!
两位加起来超过一百三十岁的老人,心头猛地一沉——情况,恐怕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得多!
“小东子?”杨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三羊胡子都忘了捻动。
“你……究竟探查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对气质不凡的中年夫妇,带着一位身着淡雅衣裙、容颜清丽的少女,急匆匆地从公园入口方向奔来。
那少女,赫然正是张卫东的同校同学——莫婉妍!
而张卫东恰好在此刻,用一种沉甸甸、仿佛压着千钧重担的语气开口了:
“莫老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生机被不明之物侵蚀殆尽,若无有效手段,恐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赶到的三人,声音清晰而冰冷,“撑不过半月! 而且……”
“什么?”
“放肆!”
“你胡说什么?”
张卫东话音未落,刚赶到、不明前因后果的中年男人(莫广文)脸色瞬间铁青,厉声喝断!
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是谁,更不知道他有何资格妄断生死!
莫永阳是莫家的擎天巨柱,他若倒下,整个莫家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小子,简直是信口雌黄,其心可诛!
“逆子,你给我闭嘴!” 莫老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虚弱而颤抖,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涨红,指着莫广生的手指都在哆嗦。
“混账东西!事情没弄清楚就敢在这里狂吠?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莫广文被老父这雷霆之怒吓得一哆嗦,满腔的质问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憋得脸色通红。
他求助般地看向一旁的莫广生,眼神充满困惑和焦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云山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眼神复杂地看向张卫东。
“小东,”莫老强压下咳嗽,看向张卫东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你继续说,老头子我听着!今天谁敢再打断你一个字,我亲手打断他的腿!”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莫广文,后者顿时噤若寒蝉。
然而,张卫东此刻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那个刚刚跑到莫老身边、满脸焦急关切的倩影吸引了过去。
“爷爷,您怎么样?吓死我了!您感觉好点没有?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来晨练了呀!” 莫婉妍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住莫老的手臂。
莫老看着最疼爱的孙女,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乖婉婉,爷爷没事,多亏了这位……”
他目光转向张卫东,忽然顿住,随即恍然,“哦?是你的……校友?同学?”
张卫东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目光从莫婉妍那张写满惊愕的俏脸上移开,重新聚焦于莫老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神色无比凝重:
“咳咳,莫老爷子,咱们言归正传。您确实有严重的高血压,但心肌梗塞的问题,小子刚才探查后,发现并非主因。”
“真正的致命隐患在于……”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极其锐利,目光在莫老和杨老脸上扫过,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深意,声音也压低了半分。
“……在于一些‘非比寻常’的东西!此地……恐怕不便细说。”
他的目光隐晦地扫过莫广文夫妇、莫婉妍以及几位专家。
莫老和杨老是何等人物?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碰,瞬间读懂了张卫东眼神中的警告和凝重!
“明白了!” 莫老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无关人等,立刻退开,留杨老和小东即可!” 他的目光扫过儿子儿媳、孙女、乃至那几位专家和保镖。
众人虽满心疑惑,但在莫老积威之下,无人敢有异议。
莫广文夫妇欲言又止,莫婉妍担忧地看了爷爷和张卫东一眼,最终还是被父亲继母拉着,和专家、保镖们一起,退到了足够远的距离之外,只留下莫老、杨老和张卫东三人,形成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樱花树下,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