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安全区的了望塔就传来瘦高个的嘶吼:“来了!管委会的大部队来了!带着坦克!”
林仲秋抓起工兵铲冲到铁丝网边,心脏猛地一缩——地平线上,三辆坦克像移动的钢铁堡垒碾过来,后面跟着十几辆越野车,车斗里架着机枪,黑压压的人影在车上来回晃动,少说也有五十人。
“比预想的来得快。”张研究员扶着眼镜,脸色发白,“他们肯定是急了,想趁我们没站稳脚跟一网打尽。”
“慌啥!”矮胖子扛着改装过的消防斧(斧刃焊了块钢板,更锋利了),拍着胸脯,“上次三辆装甲车都栽了,还怕这铁疙瘩?”他指的是那辆被他们拆了履带的坦克,此刻正被当成“教具”,停在麦田边研究。
林仲秋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为首的坦克——炮管正对着安全区中央的过滤池。
她突然对陈雪喊道:“把孩子们和老人转移到地下室最深处!快!”又转向瘦高个,“启动一号方案!”
瘦高个立刻吹了声急促的口哨。
埋伏在停车场周围的人同时拉动绳索,安全区入口处的地面瞬间塌陷出一个十米宽的大坑,里面不仅有铁棘木,还埋了层厚厚的机油(从废弃汽修厂弄的)——这是他们连夜挖的“终极陷阱”。
第一辆坦克果然没减速,“轰隆”一声栽进坑里,履带碾过机油,顿时打滑,在坑里原地打转,炮管根本抬不起来。
后面的越野车急刹车,却被惯性推着撞上坦克尾部,车里的人惨叫着飞了出来。
“好!”矮胖子兴奋地跳起来,刚想扔硫磺粉,却被林仲秋按住。“别急,还有两辆。”
第二辆坦克见状,开始绕路,想从侧面的麦田进攻。
那里的土地松软,按理说不适合重型装备,可驾驶员像是疯了,硬生生碾过刚抽穗的小麦,履带卷起绿色的麦秆和黑土,看得矮胖子眼睛都红了:“这群畜生!敢毁我的麦子!”
“就是要让他们进去。”林仲秋冷笑一声,对埋伏在麦田边的王磊打了个手势。
王磊立刻按下手里的引爆器——麦田底下突然弹出无数根削尖的钢筋(用废弃脚手架改的),像排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穿了坦克的履带。
“咔嚓”一声脆响,坦克的履带断成两截,瘫在麦田里,炮管无力地垂着。
车长气急败坏地从炮塔里探出头,刚想骂娘,就被瘦高个用弹弓打过来的石头砸中脑袋,“哎哟”一声缩了回去。
最后一辆坦克见势不妙,停在百米外,开始用机枪扫射安全区的铁丝网。
子弹“嗖嗖”地打在钢板上,火星四溅,有几块钢板被打穿,露出狰狞的孔洞。
“该我们上了!”林仲秋举起工兵铲,“目标——最后一辆坦克的观察窗!”
她带着矮胖子、瘦高个和十个精壮的巡逻队员,贴着铁丝网的掩护冲出去。
矮胖子扔出的硫磺粉正好被风吹向坦克,呛得里面的人直咳嗽;瘦高个用改装的弹弓(能发射铁棘木)精准地打中观察窗,玻璃瞬间裂开;林仲秋则趁机冲到坦克侧面,用工兵铲撬开履带的护板,将一捆点燃的布条塞了进去。
“轰!”布条引燃了履带里的机油,火苗“腾”地窜起,很快就烧得坦克冒起黑烟。
里面的人再也待不住,打开舱门想逃,却被早就埋伏好的王磊等人用渔网罩住,捆成了粽子。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三辆坦克全被搞定。
越野车上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有一半掉头就跑,剩下的被巡逻队员追着打,哭爹喊娘地投降。
安全区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矮胖子冲到被履带碾过的麦田,蹲在地上心疼地捡起断裂的麦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的麦子……”
“别哭。”林仲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打完这仗,我们重新种,种得比现在多十倍。”
她指着被俘虏的三十多个管委会成员,“让他们来犁地,赎罪。”
俘虏里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听到这话突然喊道:“我会修坦克!让我留下吧!我再也不想跟着他们打打杀杀了!”
林仲秋打量着他——穿着件干净的衬衫,不像其他人那样满脸戾气。“你叫什么?在管委会干什么?”
“我叫小李,是机械师。”年轻人急忙说,“他们抓我来修坦克,我根本不想帮他们!刚才那辆坦克的履带,就是我故意没修好,才会那么容易被钢筋刺穿!”
众人一愣,随即看向那辆瘫在麦田里的坦克——果然,履带的连接处有明显的松动痕迹。
“你敢耍我们?”一个被捆着的管委会小头目怒吼道。
小李没理他,只是看着林仲秋:“我知道他们藏武器的仓库在哪,还有……他们的老大,王主任,就在最后那辆越野车上,被你们抓住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被网子网住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即使被抓了,眼神里还带着倨傲:“一群乡巴佬,就算抓住我又怎样?总部还有两百人,迟早踏平你们这破地方!”
“是吗?”林仲秋蹲在他面前,笑容冰冷,“那得看你有没有命等到了。”
她对小李说,“带我们去武器仓库,找到的武器,一半归你,以后安全区的机械维修,也归你管。”
小李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我知道在哪!就在城西的废弃火车站,他们藏了不少手榴弹和炸药!”
瘦高个自告奋勇带着人跟小李去搜仓库,林仲秋则留下处理俘虏。
她让人把愿意投降的和死硬分子分开,死硬分子关在铁笼子里,愿意投降的则被带去麦田——帮矮胖子补种被碾坏的小麦。
“凭什么让我们干这破活?”一个俘虏骂骂咧咧。
矮胖子一消防斧劈在他脚边的地上,泥土溅了他一脸:“要么干活换饭吃,要么饿死,选一个!”那俘虏吓得立刻闭嘴,乖乖拿起锄头。
王主任被单独关在原来关押刀疤脸的棚子里。
林仲秋走进去时,他正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的麦田发呆。
“没想到吧?你引以为傲的坦克,栽在了一片麦子地里。”
王主任转过身,脸上没了之前的倨傲,反而带着种诡异的平静:“红雾散了,你们赢了。但你们不知道,红雾只是开始……”
“什么意思?”林仲秋警惕起来。
“东郊化工厂的反应釜,你们只炸了表层。”王主任的声音低沉,“底下还有更深的东西,比红雾更可怕的东西……它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彻底吞噬这个世界。”
林仲秋的心沉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第一批研究红雾的人。”王主任惨笑一声,“我以为能控制它,结果反被它控制……那些蚀骨者,那些新物种,都只是它的开胃菜。”
他突然抓住林仲秋的手腕,“你们必须毁了它,从地下三百米处炸,用足够多的炸药……”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涌出黑色的血液。
林仲秋想扶他,却发现他的皮肤正在快速硬化,像被石化了一样,眼睛里最后闪过一丝哀求,然后彻底不动了。
张研究员闻讯赶来,检查后脸色凝重:“是红雾的深层毒素,潜伏在体内,一旦情绪激动就会爆发……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化工厂底下还有秘密。”
傍晚时分,瘦高个和小李回来了,不仅带回了两箱手榴弹和炸药,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火车站里还有不少柴油和零件,够我们把那两辆能修的坦克改成运输车了!小李说,还能装上抽水装置,给麦田浇水!”
小李被众人围着,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潮:“我还发现了几台播种机!修一修就能用,以后种麦子再也不用手撒了!”
矮胖子听得眼睛发亮,拉着小李就往麦田跑:“快给我说说,那播种机能播多少亩?”
林仲秋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
王主任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但此刻,安全区里的笑声、麦田里的虫鸣、还有远处正在修理的坦克发出的“叮叮当当”声,都在告诉她——无论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们都能扛过去。
因为他们有会修坦克的机械师,有种麦子的农民,有敢打敢拼的伙伴,还有一片即使被碾压,也能重新站起来的麦田。
“明天,”她对陈雪说,“让小李教大家修坦克,让矮胖子带着俘虏补种麦子,我们……去化工厂底下看看。”
陈雪点点头,眼里没有丝毫犹豫:“好。”
夜色中的安全区,灯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
那两辆被缴获的坦克,此刻像两头温顺的铁牛,静静卧在麦田边,履带旁,新播下的麦种正在泥土里悄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