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安全区被一层薄薄的红雾笼罩，过滤池旁已经围了不少人。
刘工带着赵强的两个同伴（一个叫王磊，一个叫孙浩）正在安装新的沉淀层，几块透明的塑料板被架在池子里，浑浊的水经过时，杂质会慢慢沉到底部，上面的水明显清澈了许多。
“这法子真管用！”王磊举着个舀水的瓢，兴奋地说，“以前得等半天才能滤干净，现在半个钟头就够了！”
刘工擦了擦眼镜上的水汽：“这叫‘浅层沉淀法’，红雾前的自来水厂常用，就是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他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巡逻的瘦高个，低声对林仲秋说，“那两个小伙子不错，手脚麻利，也老实，比赵强靠谱。”
林仲秋点点头，手里拿着那张标着红点的地图，指尖落在离安全区最近的一个红点上——那是个标注着“医院”的地方。
“今天去医院看看，那里应该有药品和医疗器械，对咱们很重要。”
“医院？”陈雪凑过来看地图，脸色微变，“我听说那地方早就被蚀骨者占了，里面全是变异的医护人员，特别吓人。”
“越吓人越得去。”林仲秋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药品是硬通货，比压缩饼干还金贵。矮胖子，瘦高个，带上家伙，跟我走。”
矮胖子扛着消防斧，瘦高个拄着铁棘木拐杖（伤还没好利索），三人刚走到安全区入口，就被王磊拦住了：“林……林老大，带上我们呗？我们以前在粮库练过散打，能帮上忙！”孙浩也跟着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
林仲秋想了想，安全区确实需要更多人手，多带两个人也好历练历练。“行，但记住，听指挥，不许乱闯。”
五人沿着街道往医院走，沿途的红雾比平时浓了些，能见度不足五米。
瘦高个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时不时用拐杖戳戳地面，探探虚实。“这雾不对劲，”他低声说，“平时这个点早散了。”
“小心点，蚀骨者可能就在附近。”林仲秋握紧工兵铲，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建筑——红雾浓的时候，这些怪物最容易藏在阴影里偷袭。
果然，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矮胖子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他猛地推开林仲秋，自己却被一个从巷子里窜出来的蚀骨者扑倒在地。
那蚀骨者是个护士打扮，白大褂上沾满血污，指甲又尖又长，正往矮胖子脸上抓。
“找死！”林仲秋抡起工兵铲，狠狠砸在蚀骨者的后脑勺上。
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动作却没停，反而张开嘴，露出满是獠牙的嘴，咬向矮胖子的脖子。
“砰！”一声闷响，王磊从后面扑上来，用消防斧的木柄顶住蚀骨者的嘴，孙浩则死死按住它的胳膊。
“快！给它一下！”王磊喊得脸都红了。
林仲秋趁机用工兵铲的边缘横扫，削断了蚀骨者的脖子。
怪物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矮胖子瘫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湿透了。“谢……谢谢你们……”
“没事吧？”林仲秋扶他起来，“下次小心点，别总这么冲动。”
“知道了……”矮胖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五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赶到医院。医院的大门敞开着，上面的玻璃碎得满地都是，门口的石碑上刻着“市第一人民医院”，字迹被红雾腐蚀得模糊不清。
“分头搜，一楼找药房，二楼找病房，半小时后在这里集合。”林仲秋分配任务，“记住，遇到蚀骨者别硬拼，发信号（约定好的三短一长口哨），我们来支援。”
林仲秋和瘦高个一组去一楼药房，矮胖子带着王磊、孙浩去二楼病房。
药房的门被锁死了，林仲秋用工兵铲撬开，里面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混杂着腐臭味，让人头晕。
药架东倒西歪，上面的药瓶大多摔碎了，只剩下些玻璃渣。
“这边！”瘦高个指着墙角的一个铁柜，“这柜子没被砸，里面肯定有东西！”
两人合力撬开铁柜，里面果然放着不少药品，大多是抗生素和止痛药，还有几盒未开封的绷带和碘伏。
“发达了！”瘦高个兴奋地把药品往带来的麻袋里装，“这些药能救不少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矮胖子的口哨声，三短一长——是求救信号！
林仲秋心里一紧，和瘦高个扛起麻袋就往外跑。
跑到二楼楼梯口，就看到矮胖子三人被十几个蚀骨者围在中间，其中一个穿着医生白大褂的蚀骨者特别显眼，体型比普通蚀骨者大一圈，手里还拿着把手术刀，动作快得像闪电。
“快！用这个！”林仲秋从麻袋里掏出几瓶酒精，扔给矮胖子。
矮胖子接住酒精，恍然大悟，拧开瓶盖就往蚀骨者身上泼。
孙浩赶紧掏出打火机，“噌”地一声，火苗窜起，瞬间点燃了蚀骨者身上的酒精。
“嗷嗷——！”蚀骨者们被火点燃，发出痛苦的嘶吼，四处乱窜。
那个医生蚀骨者虽然没被点燃，却也被火光逼得后退了几步。
“快跑！”林仲秋大喊，五人趁机冲出包围圈，往楼下跑。
医生蚀骨者在后面紧追不舍，手术刀扔过来，擦着林仲秋的耳朵飞过，钉在墙上，颤悠不止。
跑出医院大门，五人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回安全区，才敢停下来喘气。
矮胖子打开他们带来的麻袋，里面除了几盒消炎药，还有十几个军用罐头，上面印着“红烧牛肉”的字样。
“这是在院长办公室找到的，藏在书柜后面，估计是他私藏的。”矮胖子得意地说，“没过期，还能吃！”
林仲秋拿起一个罐头，生产日期是2076年，确实没过期。
她正想打开看看，突然发现罐头底部有个细微的划痕，像是什么记号。“这罐头不对劲。”她把罐头翻过来，对着光看，“这划痕像是人为刻的，不像出厂时的瑕疵。”
陈雪凑过来看了看，突然脸色大变：“这是……管委会的标记！我以前在他们的物资上见过，一模一样！”
林仲秋心里咯噔一下，用工兵铲撬开罐头——里面果然不是红烧牛肉，而是些白色的粉末，用油纸包着，闻起来没什么味道。“这是什么？”
刘工拄着拐杖走过来，拿起一点粉末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这是……‘红雾抑制剂’！能暂时抑制红雾斑的扩散，是红雾爆发初期的特效药！后来因为副作用太大，被禁止生产了，但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救命药啊！”
“管委会的标记……”林仲秋捏着罐头，突然明白了，“这医院根本不是被蚀骨者占了，是管委会故意放出去的谣言，想独占这些抑制剂！”
“那他们为啥不拿走？”瘦高个不解。
“可能是来不及。”林仲秋推测，“净水厂被炸后，他们元气大伤，没时间管这边。也有可能……他们在等我们来，想一石二鸟，既除掉我们，又能顺理成章地收回抑制剂。”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沉默了。管委会的阴险，远超他们的想象。
“不管怎么说，这些抑制剂是好东西。”刘工小心翼翼地把粉末倒进一个干净的瓶子里，“能救不少人的命。尤其是孩子们，他们的红雾斑扩散得最快。”
林仲秋点点头，把剩下的罐头收好：“王磊，孙浩，你们两个立大功了。以后这安全区，有你们一份。”
王磊和孙浩对视一眼，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傍晚时分，安全区的炊烟袅袅升起。陈雪用新找到的罐头煮了锅肉汤（虽然只有一点点肉），分给孩子们和老人。
三岁的小女孩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小脸上沾着汤汁，像只满足的小猫。
林仲秋坐在过滤池边，看着管道里流淌的清水，手里摩挲着那个刻有标记的罐头。
她知道，管委会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但看着安全区里渐渐多起来的炊烟，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她突然觉得，再难也值得。
“明天，”她对身边的陈雪说，“去下一个红点，把更多人接回来。”
陈雪笑着点头，眼睛里映着远处的晚霞，像落满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