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花正扒着门缝，眯眼往里瞅。屋里隐约能看见陈静和一个男人在说话，可声音飘得远，半句也听不清，急得她指尖都攥白了。
“高老师在家，直接敲门就行！”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嗓门。杨春花吓得一哆嗦，猛地转身，见是个扛锄头的村民，慌忙挤出笑：“大婶，我家人在里头找高老师，我瞅瞅她出来没。”
村民应了声便走了。杨春花心里“咯噔”一下——高老师？那准是念塘的班主任！她不敢耽搁，赶紧猫着腰躲到墙根，眼睛死死盯着门口，专等陈静出来。
没一会儿，门开了，陈静迈步走了出来。
杨春花立刻绕到她身后，装出一副偶遇的惊喜模样，快步追上去：“诶，陈静？这么巧！我刚从同学家出来，居然碰到你了！”
陈静脚步一顿，转头见是她，愣了愣才笑着回应：“是挺巧，我来这儿办点事。”
杨春花眼珠转了转，装作随口问：“你跟高老师很熟啊？”
“不算熟，就谈点工作上的事。”陈静神色坦然，语气自然，“我们公司有个员工是高老师的亲戚，过来对接点事。”
杨春花满肚子疑问，却不好再追问，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静闲聊，没两句就把话头往珍珠身上引：“对了，珍珠在省城过得咋样？吴静待她还好不？”
一听到“珍珠”俩字，陈静心里瞬间蹿起火气——若不是当初她和王强联手陷害，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她攥紧了手，强压着心里的恨，脸上却装得云淡风轻，嘴上应付着，心里早把人骂了百八十遍：“珍珠现在是吴家的千金，日子过得风光着呢，你等着享清福就成。”话音刚落，她转身就走，没给杨春花再开口的机会。
杨春花站在原地，明知这话是故意羞辱，心里却忍不住窃喜。等她反应过来想追问珍珠的近况，抬头一看，陈静早没了影。她赶紧追了几步，哪里还能找着人。
望着空荡荡的路，杨春花忽然想起，自己都半个月没见着珍珠了。咬了咬牙，她打定主意——亲自去省城找珍珠！可刚抬脚往车站方向走，又猛地停住：身份证还在古塘村的家里！她心里犯嘀咕，苏建兵这会儿是在她家，还是在娘家？犹豫片刻，她还是转身往娘家去，到了门口，从门缝里瞧见娘夏兰正在厨房洗碗，便轻轻敲了敲窗户。
夏兰抬头见是她，立马放下手里的碗和抹布，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飞快往堂屋瞟了一眼，快步推门出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娘，建兵……他在里头吗？”杨春花压低声音问。
“你还敢来问！”夏兰气得发抖，抬手就想扇她，又硬生生忍住，“你爹为了帮你圆谎，一大把年纪陪建兵喝了多少酒？说非得把人灌醉，才能把这事瞒过这两天！现在俩人都躺在床上，又是吐又是喊，折腾得不像样！”
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苏建兵模糊的喊声，断断续续，喊的正是“珍珠”。
杨春花心里一慌，转身就想跑，胳膊却被夏兰死死拽住：“你别想溜！你爹喝酒时跟建兵说了，下个星期让珍珠回古塘村住两天，这可咋整？”不等杨春花开口，她又急着催，“你赶紧想办法，让珍珠下周末无论如何得回来一趟！不然这事一暴露，我们老两口的脸面，全都要被你这个不孝的女儿丢尽了！”
“我知道了！”杨春花急得额头冒冷汗，慌忙应着，“我这就回古塘村拿身份证，拿到就去省城找珍珠！”
说完挣开夏兰的手，脚步匆匆往家赶，一路上心里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怎么说服珍珠回来——这事要是办砸了，后果不堪设想。到了家，她翻箱倒柜找出身份证，一刻不敢耽搁，揣着证件就往车站跑，坐上了去省城的车。
等赶到省城，天已经黑透，快七点了。她攥着王强给的地址，一路打听，绕了不少弯路，总算找到了王强的住处。
站在院门口，杨春花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戴小青探出头来，上下打量她——见杨春花穿着朴素，一看就是农村来的。
戴小青心里犯起嘀咕：这女人怕不是从堰东镇来的？难道王强又在那儿惹了麻烦，还是来上门要赌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没好气地问：“你找他有事？他不在家。”
杨春花见戴小青神色不善，赶紧赔着笑解释：“大婶，我找王强真有要紧事，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正说着，屋里传来王强醉醺醺的声音：“娘，谁啊？”接着，一个晃悠悠的身影走了出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认出人：“春、春花？你咋来省城了？”
杨春花心里一紧，强装镇定迎上去：“王强，我找你有急事。”
王强揉着发沉的脑袋，眼神还迷迷糊糊的，含含糊糊地问：“急事？是不是……珍珠的事？”
一旁的戴小青听见“珍珠”俩字，顿时竖起了耳朵——前阵子好像听另外一个女人也提过这名字，再看看杨春花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猜测：这女人，该不会是珍珠她娘吧？
戴小青的疑问没说出口，眼神却像黏在杨春花身上似的，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那目光带着探底的打量，尖得像针，刺得杨春花浑身发紧，手脚都没处放。
她哪有心思应付这打量，往前急凑半步，声音压得几乎贴在王强耳边，带着颤音催问：“王强，你快说！珍珠现在到底住哪儿？我找她有天大的急事，一刻都耽误不起！”
王强酒劲还没散，脑袋沉得像灌了铅，斜靠在门框上晃了晃，舌头都打卷：“珍、珍珠？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你不知道？！”杨春花心头的火“噌”地蹿上来，急得眼睛发红，抬手“啪”地一巴掌甩在王强脸上。清脆的响声在院里炸开，她指着王强的鼻子，声音发颤又发狠，“就知道喝！苏建兵正到处找珍珠，找不到人，不光珍珠要完，咱们全都得完！”
这一巴掌和狠话把戴小青吓得魂都飞了，慌忙扑过来拉住杨春花的胳膊，一边护着王强一边急喊：“哎！你咋动手打人啊！有话好好说，打坏了咋办！”
王强被这一巴掌扇得脑子“嗡”的一声，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睛瞪得溜圆，盯着杨春花：“苏建兵找她？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早说！”
他狠狠搓了把脸，眉头拧成个死结，站直身子使劲回想，好半天才理清头绪，声音沉了下来：“吴静认下珍珠后，听说在郊外买了栋别墅，专门安置她。具体在哪儿我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个法子——明天一早去陈静的公司堵她，她跟吴静走得近，肯定知道地址！”
戴小青在一旁听得心头“咚咚”直跳，手里攥着的衣角都快拧出褶子。“找珍珠”“陈静公司”“郊外别墅”——这些字眼在她耳边打转转，藏在心里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珍珠……我的亲孙女？
她眼神暗戳戳地往杨春花和王强身上瞟，见两人正急着商量明天去陈静公司的事，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心里顿时有了主意。等这俩人明天一早出门，自己悄悄跟在后面，不就能顺着找到珍珠了？要是真能见到亲孙女，说什么也得把人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