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连投降都不要。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刀锋和无情的子弹。
朱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他不是嗜杀之人，但他更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些人，手上都沾满了汉人的鲜血。
放过他们，让他们有机会卷土重来，继续为祸中原吗？
朱棡做不到。
他要用一场胜利，来告诉天下所有人。
时代变了。
这场屠杀，一直持续到黄昏。
除了扩廓帖木儿带着一小队亲兵侥幸逃脱之外，其余大军，或战死或被杀。
两大元蒙势力的覆灭，已成定局。
朱棡站在山岗上。
他拿出一张地图，在地上铺开。
李文忠、冯胜、蓝玉等人，肃立在他身后，神情肃穆。
“李文忠。”
“末将在！”
“你率领本部兵马，即刻出发，兵锋直指汝南，给我把它拿下来。”
“遵命！”
“冯胜。”
“末将在！”
“你率军北上，攻打开封。”
“记住，可以围而不打，但必须把动静给我造得越大越好。”
“我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开封城下。”
“末将明白！”
最后，朱棡的目光，落在了蓝玉的身上。
“蓝玉。”
“殿下！”
蓝玉上前一步，眼神锐利。
“你率领鬼神骑，脱离大部队，绕道南下，以最快的速度，奔袭泸州。”
“泸州？”
蓝玉微微一愣。
朱棡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泸州的位置。
“没错，泸州。”
“我要一个稳固的滩头阵地，为父皇的北伐大军，打开一条最便捷的通路！”
蓝玉瞬间明白了朱棡的意图，胸中的热血开始沸腾。
“殿下放心！末将若是拿不下泸州，提头来见！”
“去吧。”
朱棡挥了挥手。
三员大将，领命而去。
他自己，则提笔写下了一封战报。
盖上自己的亲王大印，交给了早已等候多时的传讯士卒。
“八百里加急。”
“日夜兼程，送往金陵。”
“不得有误！”
“遵命！”
士卒接过那封沉甸甸的战报，不敢有丝毫怠慢。
翻身上马，朝着南方狂奔而去。
……
金陵，奉天殿。
龙椅之上，朱元璋面沉如水。
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棡儿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丞相李善长躬身出列，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陛下，还……还没有。”
“废物！”
朱元璋猛地一拍扶手，怒喝道。
“都是一群废物！”
“朕的儿子，在外面领着几万兵马，对抗七十万大军！”
“你们一个个，就在这金陵城里，安安稳稳地坐着？”
“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回来！”
群臣噤若寒蝉，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了。
谁都知道，皇帝这是在担心晋王，火气没处发。
李善长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劝慰。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晋王殿下用兵如神，想必定然是有了万全之策，才会暂时与我等断了联系。”
“说不定，此刻正在给陛下准备一份惊喜呢。”
“惊喜？”
朱元璋冷笑一声，眼中的忧虑却丝毫未减。
“咱只要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什么狗屁惊喜，咱不稀罕！”
“那是察罕帖木儿的四十万大军！！”
“棡儿手上才多少人？他怎么打？拿什么去打？”
朱元璋越说越是烦躁，起身在御阶之上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都御史刘伯温，缓缓走了出来。
“陛下。”
朱元璋停下脚步，看向他。
“伯温，你有话要说？”
刘伯温微微颔首，神情凝重。
“臣在想，距离上一次晋王殿下传讯，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以殿下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如此长时间的静默，绝不寻常。”
“在臣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伯温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一，殿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被大军围困，消息无法传出。”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
“其二。”
刘伯温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殿下正在执行一件……足以改变整个北方战局的惊天大事！”
“而这件事，风险极大，容不得半点分心！”
此言一出，朱元璋的心脏，更是猛地一揪。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他的儿子，此刻正身处在危险之中。
“这个逆子！”
朱元璋一拳砸在旁边的立柱上，双目赤红。
“咱就该把他锁在金陵！哪儿也不让他去！”
“报——！”
就在大殿内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一声急促的呼喊，从殿外传来。
“晋王殿下，八百里加急战报——！”
整个奉天殿，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殿门。
朱元璋更是猛地回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只见一名疲惫不堪的传讯士卒，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
双手高高举着一个火漆密封的竹筒。
“快！”
“快呈上来！”
朱元璋几乎是从御阶上冲了下来。
一把从内侍手中夺过竹筒，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颤抖着手，撕开火漆，从里面抽出一卷薄薄的绢帛。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朱元璋的脸。
试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
只见朱元璋的脸上，先是闪过急切的喜悦。
可紧接着，他的双眼，猛地瞪大，嘴巴也微微张开。
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拿着战报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又看了一遍。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呵……”
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从朱元璋的喉咙里发出。
然后，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的文武百官，全都懵了。
李善长和刘伯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困惑。
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终于，朱元璋笑够了。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战报，通红的脸上，闪烁着光彩。
他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诸位爱卿！”
“咱的好大儿！咱的晋王朱棡！”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于青牛山，设伏！”
“一日之内，尽灭察罕帖木儿、答失八都鲁，两大元蒙主力！”
“七十万大军，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