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知知还没观察多久，门口就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之前胖知知在御书房门外碰到过的程渐鸿，作为崇文馆的掌院博士，进学第一节课当然是他来给学生们上。
崇文馆此次包含宗室一共招收了三十五个学生，宗室五名，其余皆是高官子弟。但年龄跨度也特别大，上至安王长子明言屿的十二岁，下至成王世子的五岁。
反正大致按照年龄划分成了两个班，好巧不巧，安王长子和康王世子划分到了内舍，成王世子划到了外舍。
程渐鸿看着手上这份外舍名单，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成王世子和两位郡主了。
想起那天碰到的那个糯米团子，不由得向小世子的座位扫了一眼，看了看小世子皱巴巴的衣服和嘴角的涎迹。
想起了刚刚在前院不小心听到的顾予白对成王的打趣。
倒也没说错，成王这么大一个人了，连个小孩子都带不好啊。
“啊切。”正在跟同僚核对修书事宜的明若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是谁，是谁要谋害本王。
……
在程渐鸿程博士给底下这群小豆丁讲完崇文馆相关事宜之后，这群小豆丁迎来了正儿八经上课的第一个老师。
也是胖知知所熟识的顾予白，看着底下一群目光灼灼的小豆丁，尤其是里面最白嫩，眼睛最大那个，顾予白有点头疼。
陛下可是拐弯抹角的在御书房向他们这群讲师叮嘱了再叮嘱，话里话外都是小世子还未启蒙，记得要从最最最基础的开始讲起。
那就要从识字，写字开始讲起了啊，这倒是简单，识字和阅读嘛，而且一节课上下来，他发现小世子也并不像陛下所说的毫无启蒙痕迹啊。
很多字，小世子也是认得的诶，在外舍一众人之中，识字量也算中上水准了，要知道，世子今年才五岁。
1033有话讲，那当然，他的早教课可是循序渐进，全程在为胖知知的进学做铺垫。
顾予白还发现了一个可教之才，太子家的四郡主，和世子同岁，识字量还在世子的上面，在整个外舍都是翘楚了。
顾予白本人去了好多地方，在认字的时候穿插一些亲身经历的趣事和小故事，一堂课倒是很快就结束了，也没有什么幺蛾子发生。
第二堂课就不一样了，台上，须发花白的的刘博士正在侃侃而谈，给各位学生普及大昭历史，老师讲的火热，台下的学子们，个个强打精神，努力睁大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
然而，在这片寂静中，突然传来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呼……咻……呼”
声音不大，但规律、绵长，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鼻音，在落针可闻的馆内，显得格外清晰。
刘博士自然听到这个声音，循声望去，一个白嫩的小家伙脑袋靠着椅背，小嘴张着，露出小白牙，脸颊上的奶膘随着呼吸微微鼓动。
可爱是可爱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刘博士重重咳嗽了一声，目光如电，在那片区域重点扫视一圈，带着警示的意味。旁边几个差点也睡着的小公子立刻坐直了背，绷紧了脸，装模作样的看书本。
刘博士有点犹豫，念及小胖子的身份，终究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胖子旁边还坐了一个学子，正是程渐鸿的孙子程文简，他犹豫了一下，趁着刘博士转身的那一刻，偷偷戳了一下小世子搁在桌上的小胖胳膊。
没反应，呼噜声依旧。
程文简又加大了力气，再戳一下。
“嗯……”小胖子在梦里不满的哼哼了一声，小胳膊不耐烦的甩了甩，像要赶走烦人的苍蝇。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程文简吓得快速将手缩了回来，正襟危坐，再也不敢动了。
刘博士背对着学子们的身影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小胖墩这一觉睡到了午膳时间钟声响起。
悠扬的钟声响起，如同赦令，昏昏欲睡的小家伙们也一下子精神了，终于结束了。
胖知知也被这个钟声惊动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他茫然的坐直身体，小胖手揉着眼睛，嘟囔着：“开饭了吗？”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刚刚结束的课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周围顿时爆发出大笑声。
小胖墩看着课堂上嬉笑的人和面无表情的的博士，小脸突然涨得通红，他好像知道发生啥了。
刘博士合上书，目光定在小世子那张还带着睡痕的红扑扑小脸，最终什么也没说，拂袖而去。
博士一走，学馆内顿时活泛起来。
小胖墩还在发呆，努力回想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记得听到刘博士在讲曾曾曾爷爷的农业政策，然后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书本上那些早已认识的黑字，开始在他面前跳舞、旋转，慢慢变成了一片模糊的黑点点。
他就没有后面的记忆了，胖知知有点沮丧，刚上学第一天，就给老师们这样的印象。
“那个……你、你流口水了……”
小胖子扭头，看见旁边穿着蓝色儒服的清瘦男孩，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小胖墩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果然湿漉漉的！胖知知有点不好意思。
程文简看着面前小世子红的像蜜桃一样的脸蛋，可爱，想捏。
不由自主的掏出一方素色手帕，递给了小胖墩。
小胖墩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谢你呀！我好像睡着了。”
程文简点点头，“你睡了一整堂课 ，博士看了你好几眼了。”
“啊？那博士会去打小报告吗？我答应了我娘好好学习的。”胖知知有点苦恼，怎么办呀，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他也不想对娘食言诶，可是他真的好困啊。
程文简沉思了一下，摇摇头：“一般来说，是不会的。”
但小世子这种情况，可能不用说，自有人会禀报圣上，到时候，别说成王妃了，满朝文武都应该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