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悦最不敢想、最担忧、曾经只是隐隐约约担心过的那一丝可能,现在,终于有转变成真的危险了。即便不能转变成真的,也已经严重危及到她了。
为什么?因为郑勤跃给李婉晴装空调这件事,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知晓这件事,是在装空调的当天晚上。唐宁端着茶杯,半开玩笑半抱怨地跟她吐槽:“马姐,你得替我向郑总申诉申诉啊!郑总真是偏心,上来就给李婉晴装了个全新的变频空调。再看我那屋,还是库房房主留下的老古董,制冷跟吹风扇似的,今年这么热,我这条命都是空调给的,可我这空调不给我命啊!”
唐宁是笑着说的,但马悦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她没想到,自己几天前随口说起的那件事,本意是想暗讽李婉晴吃不了苦,顺便敲打一下郑勤跃,没想到郑勤跃不但听了进去,还直接给李婉晴装了新空调!
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疯长。如果他只是把李婉晴当做一个得力干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这笔费用,如果走员工福利,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入账报销。但郑勤跃没有,他是从自己的私人账户上支出的!
这说明,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不是公司行为。
由此,马悦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在内心进行了无数种挣扎,最终得出了一个她最不愿相信、却又最符合逻辑的结论:郑勤跃,可能真的看上李婉晴了。
这个结论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瞬间炸平了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如果郑勤跃看上了李婉晴,那她算什么?她费尽心思通过试管婴儿生下的这对龙凤胎,又算什么?是她巩固地位的筹码,还是只是一个笑话?她不敢想,一想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
不行。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李婉晴,这个她亲手招进来、一手提拔起来的“工具”,这个她曾以为可以随意掌控的“土丫头”,现在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嫉妒、恐惧和被背叛的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理智。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敷着面膜的脸,眼神变得阴冷而狠厉。
她计划着,必须要除掉李婉晴。不是让她辞职那么简单,而是要让她彻底地从郑勤跃的世界里消失,让她为自己的存在付出代价。
马悦开始不动声色地编织一张网。她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像一个高明的棋手,调动起了棋盘上那些早已蠢蠢欲动的棋子。
她先是“无意间”在茶水间碰到了客服部的王静,叹了口气,用一种既无奈又为难的语气说:“王静啊,最近公司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风气?我听说有些人工作不努力,总想着走歪门邪道。婉晴那孩子是单纯,但你们都是老员工了,可不能被带坏了。”
这话像一道指令,王静心领神会。很快,李婉晴发现,整个公司的氛围都变了。
她去财务部要单据,之前笑呵呵的会计现在总是推脱:“忙着呢,等会儿。”这一等,就是半天。她让人事行政的新同事整理一份文件,对方会故意弄错格式,让她返工好几次。她给技术部订的下午茶,总会有人“不小心”漏掉她的那份,或者阴阳怪气地说:“哟,李助理真是大管家,把我们伺候得真周到。”
工作上,这些无形的绊子让她举步维艰,每件事都要耗费比以往多一倍的精力。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只能更加拼命,想用努力去堵住悠悠众口。
但马悦觉得,这还不够。她要的,是从精神上彻底击垮李婉晴。
周五下午,马悦把大女儿宝宝从学校直接接到了公司。她把女儿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还塞给她一包进口巧克力。宝宝已经上六年级,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她看着妈妈不怀好意的眼神,又看了看不远处忙碌的李婉晴,脸上露出了一个与年龄不符的、带着几分刻意的笑容。
李婉晴正在帮郑勤跃整理会议纪要,宝宝抱着胳膊,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喂,”宝宝的声音清脆又带着挑衅,“我妈说,你住我们家的房子,拿我们家的钱,是不是就想给我当后妈啊?”
李婉晴猛地抬起头,像被雷击中一样,脸色瞬间煞白。“宝宝,你别乱说,我是你爸爸的助理。”
“助理?”宝宝嗤笑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哪个助理需要我妈亲自给你找对象?哪个助理能让我爸给你装空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狐狸精,想抢我爸爸!”
这番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李婉晴最柔软的地方。她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她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吗?可这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那些流言蜚语里摘出来的,恶毒又伤人。
“宝宝,不许胡说!”郑勤跃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听到了最后一句,厉声喝道。
宝宝吓得一哆嗦,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跑到马悦身边告状:“妈妈,她凶我!”
马悦抱着女儿,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眼睛却像冰冷的刀子一样刮过李婉晴,嘴里却柔声说:“好了好了,宝宝别怕,她就是个小助理,怎么敢凶你呢。是妈妈不好,不该让你来这种复杂的地方。”
李婉晴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工作上,大家给她使绊子;精神上,她还要承受一个孩子的霸凌和羞辱。她看着马悦母女亲密的样子,再看看周围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她淹没。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而她,就是那个被围在中央,孤立无援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