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人民广场。
天色阴沉,寒风卷着尘土,吹过一张张肃穆的脸。
数十万人汇聚于此,却安静得可怕。
没有交谈,没有喧哗,只有一片压抑的、如同实质的沉默。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广场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上。
高台背后,一条巨大的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黑色的墨迹仿佛是用血写成。
“惩办战犯,血债血偿!”
赵刚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那片望不到边际的人海。
他看到了麻木的脸,看到了通红的眼,更看到了那一张张面孔下,火山般的仇恨。
“带人犯!”
赵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人群骚动起来。
一辆军用卡车缓缓驶来,停在高台下。
车门打开,几个日本战犯被推搡着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筱冢义男。
他身上那身笔挺的将军服早已被剥去,换上了一件灰色的囚衣。
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苍白。
当他被两名战士押解着,一步步走上高台时,广场上那压抑到极致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杀了他!”
不知是谁,用嘶哑的嗓音喊出了第一声。
紧接着,如同决堤的洪水,山崩海啸般的怒吼,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狗杂种!还我爹娘命来!”
“刽子手!下地狱去吧!”
无数人举起了拳头,无数双眼睛里喷射出火焰。
仇恨,在此刻化作了有形的风暴。
筱冢义男的腿软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面对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高台上,赵刚猛地一敲惊堂木。
“肃静!”
声音带着一股威严,压下了沸腾的声浪。
广场,再次安静下来。
“传证人,王福贵。”
人群分开一条路。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上高台。
他太老了,背驼得像一张弓,每走一步,全身都在发抖。
当他站到证人席前,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筱冢义男时,那干瘦的身体里,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我认得你!”
老人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沙哑,却清晰无比。
“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他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指,直指筱冢义男。
“就是你!就是你下的命令!”
“我王家村,三百一十二口人,老人,孩子,女人……”
老人的嘴唇哆嗦着,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滚滚而下。
“他们……他们把全村人赶到打谷场上,用机枪扫……”
“火!满天的大火!我躲在红薯窖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听了一天一夜……”
“全村人,就剩我一个了……”
老人说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
台下,无数人跟着落泪。
压抑的啜泣声,汇成了一片悲伤的海洋。
筱冢义男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一派胡言!”
他突然用日语尖叫起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那是针对游击队的清剿行动!你们的村子,窝藏了敌人!”
“这是战争!战争!”
赵刚冷冷地看着他。
“是吗?”
他向身后的技术员点了点头。
广场上的几个大喇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紧接着,一个经过技术处理,却依然能辨认出的声音,响彻全场。
那正是筱冢义男的声音,傲慢,而冰冷。
“……一个不留,连村里的狗都不能活下来。”
“我要让那片土地,变成一片真正的死地。”
录音并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剜在筱冢义男的身上。
筱冢义男彻底呆住了。
他张着嘴,喉咙里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段录音,是他亲口下达的命令。
是他最深的罪孽,也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铁血手腕”。
如今,成了戳穿他所有谎言的,最锋利的尖刀。
精神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
赵刚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判决书。
声音庄严而肃穆。
“经太原战犯审判法庭查证,战犯筱冢义男,在担任第一军司令官期间,犯有以下罪行……”
“一,反人类罪!其亲自下令制造的灭村镇惨案,多达几十起,直接导致超过五万名无辜平民死亡!”
“二,战争罪!其多次授权使用化学武器,造成我方军民大量伤亡!”
“三,虐待战俘罪……”
一条条罪状,被公之于众。
每一条,都血迹斑斑,铁证如山。
台下的民众,静静地听着。
拳头越攥越紧。
终于,赵刚念到了最后。
他停顿了一下,扫过台下所有期待的眼睛。
然后,他举起了法槌。
“本庭宣判!”
“战犯筱冢义男,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判处……”
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死刑!”
“立即执行!”
“砰!”
法槌,重重落下!
那一声脆响,如同惊雷,炸响在太原上空!
短暂的寂静之后,广场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万岁!”
“血债血偿了!”
人们跳着,叫着,笑着,哭着。
无数人相拥在一起,将压抑的痛苦与仇恨,尽情地宣泄出来。
那位作证的老人,跪倒在地,朝着天空,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老少爷们……你们看见了吗……”
“报应……来了啊!”
高台上,两名战士上前,将已经失魂落魄的筱冢义男架了起来。
一声枪响,干脆利落。
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正义,得到了伸张。
这场公开的审判,像一场风暴,迅速传遍了整个华北,传向了全世界。
它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侵略者的下场,只有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