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云鹤老人周身法袍鼓动,干枯双手迅速结印。面前悬浮的古老铜镜光芒大涨,镜面瞬间射出刺目银辉,穿透大殿顶部,汇入濒临破碎的护山结界节点!
殿门狂风倒灌。云裳纤指拨过虚空,怀中古琴仿佛响应着峰外毁灭旋律发出低沉龙吟。清越鸣响声中,一缕缕水蓝光波如同液态星河,逆着呼啸杀气的狂风、穿透剧烈晃动的石壁,飘摇而上。
整座圣峰顷刻由静谧圣域化为血肉磨盘!
金凡身影早已在大殿震荡之前疾射而出!圣峰结界边缘,他足踏虚空乱流强行稳住,狂风撕扯着衣袍猎猎作响。
目光所及,只觉心脏几乎为之冻结——漫天皆是狰狞攒动的影子,地面是汹涌如黑色汪洋的持械修士,空中无数法器、符咒汇成摧残风暴砸在摇曳结界。更远处天穹裂缝中,那道熟悉身影负手而立,立于毁灭紫电汪洋之上!
赵无极!那本该留在议事厅幻影中的面容,此刻竟在战场真实呈现!他似乎察觉到金凡的目光,遥遥瞥来,目光穿过肆虐能量乱流与漫天厮杀声,依然带着那股洞彻人心的嘲弄、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风暴中心的赵无极抬掌下压,天地猛然一滞!
一柄纯粹由无边紫色毁灭能量压缩凝聚的巨矛,自天穹裂缝深处悄然探出尖端——凶戾、尖锐、将死亡凝固到纯粹实质。巨矛对准了金色光幕上那道刚刚由众人合力稍稍弥合、但仍显脆弱的巨大裂痕!
金凡瞳孔急缩。
“挡住!!”雷山如铜墙铁壁般横身堵在矛锋正下方,狂吼声中双臂交叉胸前,肌肉虬结如古树盘根,暴胀的雷霆之力层层叠叠包裹,将他铸成一面坚不可摧的雷光塔盾,塔盾边缘甚至腾起了白炽焰芒。
云裳的琴音响遏行云,水蓝光华在她身前化为一只剔透的鸾鸟,振翅尖啸,撞向矛影。它引动浩瀚声浪如同无形屏障,提前在巨大战矛前端爆发,试图撕碎那凝固的空间锋锐。
“镜转——星河移!”紫袍老人沧桑呼喝穿透风暴。古镜轰然转动,镜面倒转乾坤,竟将漫天轰落的毁灭洪流强行折向,与深紫巨矛剧烈对撞!
金凡倾尽全力,全身窍穴似要炸开,燃烧生命精华催动的力量化为一束凝练的纯金色火柱,悍然贯出!它刺穿纷乱的战场,狠狠撞击在巨矛侧面!
“轰!!!!!!”
前所未有的光芒吞噬了所有人的感知,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寂灭成刺眼的白。
待光芒稍有消退,无数道目光战栗汇聚。穹顶之上,那把恐怖的紫色战矛竟……寸寸崩碎炸裂!
雷山如小山倾倒,鲜血淋漓喷溅,在法阵上滑出漫长血痕。云裳玉容惨白,细看古琴一角碎裂如蛛网。紫袍云鹤老人身躯剧颤,那枚悬空的古铜镜片终于“噗嗤”碎裂坠地,连法台都现龟裂!
而圣地的金色结界中央,赫然残留一道数丈长的巨大焦痕,内里翻卷着狰狞撕裂口,残余的护罩像垂死动物般微弱呻吟,黯淡光芒挣扎明灭。
残余紫雷在庞大缺口处噼啪作响,如同择人而噬的蜈蚣钻探着。结界之后巍巍圣峰殿宇仿佛待宰羔羊,再无屏障。
天穹裂缝中,赵无极俯瞰着那道尚在弥合的伤口。深紫色的流光如活着的爬虫在护罩缺口蜿蜒蔓延,仿佛在悄然埋下阴暗的种子。
他那张冷漠的脸庞缓缓舒展,唇角勾起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随即,虚影无声溃散消融于混沌。
劲风撕扯战场,呜咽如诉。破碎的铜镜映出残缺星光与巨大创痕,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灼、尘土混着血腥的苦咸。
圣峰众人遍体鳞伤,艰难撑持着染血的刀兵与法宝,脸上残存着劫后余生又痛失家园根基的恍惚与悲凉。
金凡立于裂痕边缘,衣角在风暴余威中翻飞不止。他抬头仰望,那道破碎却仍负隅顽抗的焦痕深处,紫电灼蚀下的金色护膜底层,似乎隐约闪动过……一线诡异扭曲的古老暗纹?它们如活物沉浮,又似被惊扰,倏忽潜入了光芒深处。
这圣地,这他拼尽所有去守护的至纯之地,究竟……还藏着什么?
他垂下目光,扫过地面那枚古镜残片。月光清冷的银辉自残损穹顶倾斜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坚毅又冷锐紧绷的侧影,那道结界伤口便在脸侧狰狞蜿蜒,将脸庞切割在光影两界之间。
远方夜色更沉,死寂的山林仿佛在酝酿更深浊的暗流。金凡终于从干渴喉间碾出沙哑字句,仿佛烙铁淬水嘶鸣:
“第一轮较量既已结束……”他声音低沉清晰,穿透静默,“漫长战争才刚刚开场。”
长夜漫漫,微光中那巨大的裂隙却比黑夜更深不可测。未来如同巨大符咒裂口中残留的阴戾紫电,沿着破碎纹路继续朝着圣地最深处缓缓侵蚀蔓延——它仍在流动着、狞笑着,从未止步分毫。
战场的嘶吼声撕裂了这片昔日宁静的修炼圣地——九嶷山谷上空,血与灵气的腥膻气息浓得几乎凝固,仿佛一层湿重的帘幕,裹挟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狂躁的灵力波动。
那波动如无形飓风,在山谷间卷起气旋,引动空气中闪烁的蓝白电光,每一息都令人窒息。
据点内部,曾是仙家殿堂的华美建筑已化为一堆狰狞的残骸:焦黑的石柱断成参差碎片,墙壁被巨力轰出窟窿,露出其下破碎的符箓法阵;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残梁,火舌蹿高数丈,吞吐着刺鼻的烟雾,灼得空气扭曲变形。
盟友们在瓦砾间穿行,鲜血浸透石缝,汇成一道道暗红的小溪,他们嘶吼着,与赵无极带来的黑衣精锐缠斗,剑戟交击间火星四溅——一记重锤轰碎一名精锐的头颅,脑浆与碎裂的甲片飞散,同伴的惨叫却被淹没在爆炸的轰鸣声中。
就在这一刻,焦点猛地转移到据点外部的山岭:金凡与赵无极的对决撕裂战场中心,如两颗彗星撞向无尽夜空。
金凡脚踏崩裂的地面,双手结印,灵力聚成一道焚天烈焰,赤色火柱直冲云霄,所过之处岩石化为熔岩;赵无极则一声冷笑,手中长剑划破长空,青芒剑气如龙蛇腾跃,削断整排古木,树干齐整地断落,发出咔嚓巨响,紧接着他一记撼地神通轰下,大地为之颤抖,龟裂的缝隙如同狰狞的蛛网,尘土中溅起的碎石如弹片纷飞。
两人的交锋激得空间震颤,蓝金灵光碰撞的冲击波撕开空气,刮得旁观者倒退,那血腥味与暴戾灵力在狂风中对撞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