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真那一声“万毒噬天”吼得是荡气回肠,颇有几分上古魔神降临、要灭世重开的架势。那无数条由万毒本源凝聚、张牙舞爪的毒龙,每一条都带着不同的“负面buff特效”——有的冒着绿油油的腐蚀毒烟,有的闪烁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幻磷光,有的甚至散发着一种“吸星大法”般的能量抽取力场,乌泱泱一片,如同开了特效全开的末日灾厄片场,朝着朱北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这阵仗,别说身处风暴中心的朱北了,就是外围那些摇旗呐喊的联军喽啰,都有几个腿肚子发软,差点没当场表演一个“滑跪”,高呼“老祖饶命”。
“啧,老爷爷,您这‘毒龙乱舞’的皮肤是挺炫酷的,就是光污染有点严重,不利于环保,也容易引发围观群众癫痫。”朱北身处万龙噬咬的中心,居然还有闲心吐槽。他甚至抽空对远处正抡着撼山槌砸得欢实的王铁柱喊了一嗓子:“铁柱!注意保护环境!别把咱们家门口的花花草草砸坏了,那都是钱!”
王铁柱一槌子将一个试图偷袭的药王谷长老连人带法宝锤进地里,闻言瓮声瓮气地回道:“盟主放心!俺心里有数!只砸人,不砸景!主打一个精准打击!”
赵玄真听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感觉自己凝聚了毕生功力的终极杀招,在对方眼里还不如几棵花花草草重要。他怒目圆睁,疯狂催动金丹,那无数毒龙嘶吼着,速度再快三分,毒煞浓度再提三成!他今天非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尝尝什么叫“社会……啊不,是修真界的毒打”!
就在第一条腐蚀毒龙的獠牙即将触碰到朱北衣角的瞬间——
朱北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也没有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身法躲避。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在他的掌心之中,一点混沌色泽的光芒悄然亮起,初时微弱如星火,但转瞬之间,便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个奇点,爆发出难以形容的吸力!
不,那不是单纯的吸力,更像是一种……包容,一种调和,一种将万物归于初始的“格式化”力量。
《通天医典》终极奥义——混沌归元!
那第一条扑上来的腐蚀毒龙,首当其冲。它那足以融化精金的毒煞獠牙,在触碰到混沌光芒的瞬间,就像是冰块遇到了烧红的烙铁,发出“嗤嗤”的声响,然后……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了!不是被抵消,也不是被击溃,而是被那混沌光芒以一种近乎“温柔”的方式,分解成了最基础的能量粒子,然后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吸入了朱北的掌心!
毒龙那狰狞的头颅、庞大的身躯,紧随其后,如同投入沸水的雪块,迅速消融瓦解,化作精纯的(虽然是带毒的)能量流,被朱北照单全收!
这诡异的一幕,让后面紧随而至的其他毒龙都仿佛“愣”了一下,攻势都为之一滞。
“什么?!”赵玄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场违反物理定律……不,是违反修真基本法的魔术表演!“这不可能!我的万毒本源!怎么可能被……”
他的话还没说完,朱北掌心的混沌光芒骤然扩张,化作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这个漩涡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主动迎向了那漫天扑来的毒龙群!
第二条迷幻毒龙,冲入漩涡,磷光湮灭,精神毒素被分解成无害的神念碎片。
第三条吸能毒龙,撞上漩涡,力场崩碎,吞噬之力反而成了混沌漩涡的养料。
第四条、第五条……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下饭”。
想象一下,一群凶神恶煞、特效拉满的boSS级怪物,嗷嗷叫着冲向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光圈,然后就像下饺子一样,噗嗤噗嗤地没了踪影,连个饱嗝都没打出来。那混沌漩涡来者不拒,管你什么属性的毒,腐蚀、麻痹、衰老、诅咒……在它面前,仿佛都失去了意义,统统被还原成了最纯粹的能量“原材料”。
朱北甚至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细细品味着什么。他丹田内的混沌五行元婴,此刻宝相庄严,五色光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将那些被吸入的、属性各异甚至相互冲突的毒煞能量,迅速梳理、调和、转化。原本狂暴驳杂的毒素,经过混沌元婴这个“超级化工厂”的处理,竟然变得温顺起来,一部分被提纯、压缩,融入了元婴自身,让那混沌色泽变得更加深邃;另一部分则被转化为精纯的生命精气,反哺朱北的肉身和经脉。
“嗯……这条腐蚀性不错,酸爽够劲,就是后劲有点大,容易烧心。”
“这条迷幻的……味道有点杂,像是没发酵好的菌子汤,幻觉质量不行。”
“啧啧,这条衰败毒素,火候过了,都带焦糊味了,失败。”
他一边“品尝”,还一边煞有介事地点评着,那表情,像极了美食家在进行盲测,只是他“品尝”的东西,随便漏出去一点,都够一个金丹修士喝一壶的。
外围的联军们已经彻底看傻了眼。不少人张大了嘴巴,手里的法器掉了都浑然不觉。
“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赵老祖的万毒噬天……被……被当零食给吃了?”
“那不是吃!那是……那是化解!是吸收!我的天!这朱北到底是什么怪物?!”
“医修?你告诉我这是医修?!谁家医修是靠生吞对手大招来治病的?!”
天衍真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混沌……是混沌的气息!他竟然能驾驭混沌之力?!这不可能!古籍记载,混沌乃是万物归宿,亦是万物起源,非大机缘、大因果者不可触碰!他凭什么……”
赵天阳更是面如死灰,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他最大的依仗,他心目中无敌的老祖,压箱底的绝招,竟然被人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给破解了?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最崩溃的,莫过于赵玄真本人。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百年、视若性命的万毒本源,如同泥牛入海般被对方吞噬、转化,那种感觉,比钝刀子割肉还要痛苦千万倍!那每一条毒龙的消失,都像是在他心头上剜掉一块肉!
“不!这是我的力量!还给我!”赵玄真发出凄厉的嘶吼,状若疯魔。他拼命催动金丹,想要收回那些毒龙,却发现自己的神念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感应不到那些被混沌漩涡吞噬的力量。他与万毒本源之间的联系,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他想冲上去,用肉身搏杀,可看着那依旧在不断扩大、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不敢!
“噗——”
急怒攻心,加上本源之力被强行掠夺带来的反噬,赵玄真猛地喷出一口漆黑的毒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头顶那原本光芒万丈的万毒金丹虚影,也变得黯淡无光,摇摇欲坠。
就在他心神失守、金丹不稳的这电光石火之间,朱北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戏谑与轻松,而是充满了洞悉本质的睿智与一种悲天悯人……呃,或许还带着点“终于吃饱了”的满足感?
他一步踏出,瞬间穿越了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来到了赵玄真的面前。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赵玄真那剧烈起伏的胸口,正对着其丹田气海的位置。
“老祖,您这‘万毒金丹’,看似圆满,实则外强中干,隐患重重啊。”朱北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赵玄真,也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您为了追求极致的毒性,强行融合万种奇毒,却忽略了它们彼此之间的冲突与排斥。表面上您以强大的修为将它们压制、融合,实则如同将无数炸药勉强塞进一个罐子里,内部早已千疮百孔,能量淤积,法则混乱。”
他的指尖,混沌真气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透过赵玄真的肉身,直接作用在了那颗剧烈震颤的万毒金丹之上!
“您看,这里,‘蚀骨草’与‘腐心花’的药性相冲,导致金丹结构在此处产生了细微的裂痕。”
“还有这里,‘迷魂雾’的法则未能完全炼化,与‘丧魂铃’的波动相互干扰,形成了能量漩涡,不断损耗您的本源。”
“最严重的是核心处,您为了追求速成,引入的那一缕‘九幽地煞’,其阴寒暴戾之气,早已侵蚀了金丹的根本,让您的真气质地变得驳杂不堪,看似凶猛,实则根基虚浮……”
朱北如数家珍,将万毒金丹内部那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隐患和“代码bUG”,一一点出!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赵玄真的道心之上!
赵玄真浑身剧震,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他想要反驳,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禁锢着,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更让他恐惧的是,朱北所说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命中了他内心深处一直不愿面对、甚至刻意忽略的隐患!这些隐患,在他闭关冲击元婴中期时,就曾多次险些让他走火入魔!
“你……你怎么会知道……”赵玄真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绝望。
“因为,我是医修。”朱北的目光清澈而深邃,“医者,望闻问切,洞悉本源。您的‘病’,不在肉身,而在您的‘道’上。您走的这条‘极毒之路’,从一开始,就偏离了医道‘济世救人、调和阴阳’的根本。”
他掌心混沌光芒大盛,不再是吞噬,而是转化为一种充满生机的、带着修复与调和意味的力量,缓缓注入赵玄真的丹田。
“您视之为力量的万毒,在我眼中,不过是属性偏激的‘药材’。”
“您引以为傲的金丹,其本质,是一颗充满了‘病灶’的‘毒瘤’。”
“您所谓的清理门户,不过是因为恐惧,恐惧一种更包容、更博大、更接近医道本源的体系,会取代您那狭隘而危险的‘正统’!”
朱北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天地之间:
“今日,我便以这万毒为引,以混沌为炉,为您——破而后立!”
“也让天下人看看,何为真正的医道!”
“汝之毒,亦是我之药!医道通天,在于化万毒为生机,调和阴阳,普惠众生,而非固步自封,抱残守缺!”
话音落下,朱北掌心的混沌真气猛然爆发!
那不是毁灭性的爆发,而是一种充满了创造与秩序的“重构”之力!这股力量涌入赵玄真的丹田,包裹住那颗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万毒金丹。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颗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万毒金丹,开始从内部崩解、消融!那些狂暴的、冲突的、充满破坏性的毒煞法则,在混沌真气的梳理下,如同被最高明的程序员修复的bUG,迅速变得平和、有序!
墨绿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内蕴五色光华的全新丹体!虽然体积缩小了近一半,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更加纯粹、更加厚重,充满了一种生生不息的活力!
破毒丹,立医纲!
朱北不仅强行化解了万毒金丹,更是借助混沌真气的玄妙,将其重塑成了一颗蕴含“解毒”、“生机”、“调和”法则的——混沌医丹!
这颗新生的金丹,虽然品阶跌回了金丹巅峰,但其潜力和底蕴,远超从前那颗徒有其表的万毒金丹!
“噗通!”
赵玄真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不是被力量压制,而是道心彻底崩溃带来的无力感。他怔怔地看着自己丹田内那颗焕然一新的金丹,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自己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平和力量,脸上充满了茫然、震撼、以及一种……如释重负?
他追求了一辈子极致的毒,视其为力量的源泉,却在最后关头,被对手用最纯粹的力量,将他视若珍宝的“毒”化为了“药”,将他引以为傲的“毒丹”重塑成了“医丹”!
这已经不是打败他了,这是从根本上否定了他一生的道!
“我……我错了……”赵玄真喃喃自语,老泪纵横,“原来……医道……真的可以……如此……”
他的道心,在朱北那番振聋发聩的话语和这神乎其技的手段面前,彻底破碎,又在那颗新生医丹的平和气息中,开始缓慢地重塑。只是这一次,他看到的,将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北渊盟这边,还是药王谷联军那边,所有人都被这逆转乾坤、点石成金……不,是化毒为医的神迹,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王铁柱张大了嘴巴,撼山槌差点脱手:“俺……俺滴亲娘咧……盟主这……这是把人家老祖宗的道心都给‘医保报销’了?”
凌霜紧握剑柄的手微微松开,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
林晓雅掩着朱唇,眼中满是骄傲与激动。
苏小萌飞快地记录着数据,嘴里念念有词:“目标能量属性发生根本性逆转,毒性指数下降99.8%,生机指数上升500%,法则混乱度归零……奇迹!这是医学……不,是修真史上的奇迹!”
而联军那边,不知道是谁先“哐当”一声扔下了手中的法器,紧接着,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叮铃哐啷的声音响成一片。天衍真人面如土色,悄悄往后缩,试图隐藏在人堆里。赵天阳直接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
老祖……输了。不是力竭而败,而是被人从道途上彻底碾压,连最根本的力量都被“策反”了!
这仗,还怎么打?
朱北缓缓收回手掌,看着跪在地上、气息已然大变的赵玄真,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连续施展混沌归元和重塑金丹,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他目光扫过一片死寂的战场,最终落在那些失魂落魄的联军身上,朗声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药王谷老祖赵玄真,已明悟医道真谛,弃暗投明。”
“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