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还飘着焦糊的臭氧味，刺鼻子。
海天之间，看不见的能量乱流还在撕扯，发出低沉的呜咽。
露娜站在珊瑚城最高的水晶塔顶，胸口那暗金色的莲花印记还在发烫，烧得她皮肉生疼。
星核碎片的力量几乎被掏空了，她感觉身体里空荡荡的，手脚发软。
但她的眼睛很亮，死死盯着头顶那片动荡的天空。
新的波纹，正在那里一圈圈荡开，比刚才更猛，更快。
“第二波要来了。”
霜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疲惫。
他右眼里那点冰蓝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他握在手里的骨笛，表面爬满了细碎的裂纹。
露娜没回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星辉短剑的剑柄。
剑柄冰凉，只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力量余波。
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干了星核碎片。
如果再来一次同样狠的……
“露娜大人！”
一声急呼从下方传来。
鲛人斥候沧月从海面跃出，重重落在塔顶平台。
她身上多处鳞片翻卷，焦黑，还在渗着蓝色的血丝。
“东北边！出现了新的空间裂缝！比之前那个更大！”
她喘着气，声音发涩，“而且……我们捕捉到了龙脉的波动！”
“龙脉？”
露娜猛地转过身，暗金色的瞳孔骤然缩紧。
“监察者”白芷的机械左臂立刻投射出光幕。
画面里，一道暗红色的巨大裂痕，正横亘在天幕上，缓缓张开。
裂缝边缘，缠绕着熟悉的土黄色能量流——正是大晟王朝龙脉独有的气息！
“不可能……” 诺瑞亚白芷的脸色瞬间变了，“龙脉应该被镇压在三神山地底深处，怎么会……”
“除非有人把它引了出来。” 露娜的声音冷得像冰。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陆琮。
那个被归墟污染的三皇子，那个本该已经死了的疯子。
如果他还有同党……
如果他们趁乱动了龙脉……
没容她细想，远方的空间裂缝猛地一震！
一道暗红与土黄混杂的粗壮光柱，如同巨锤，从天空狠狠砸落，轰在海面上！
海水瞬间汽化，发出刺耳的嘶鸣，露出了下方漆黑的海底岩层。
更可怕的是，光柱之中，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正缓缓浮现。
那是一艘山岳般巨大的战舰，通体漆黑，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如同龙鳞的装甲。
舰首，是一个狰狞的龙头雕像，龙眼里燃烧着暗红色的火焰。
“那是……” 霜牙的右眼瞳孔紧缩。
“龙骸战舰。” 监察者白芷的机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波动，“收割者文明技术与龙脉能量融合的造物。理论上，它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除非……”
“除非有人主动献祭了整条龙脉。” 露娜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
不是怕，是怒。
那股能量气息，她太熟悉了。
确确实实是大晟的龙脉，但已经被彻底污染，变成了敌人的武器。
龙骸战舰缓缓调整着方向。
舰首龙眼的扫描光束骤然亮起，瞬间锁定在露娜胸口的暗金印记上。
紧接着，一个低沉、嘶哑，却又带着皇室特有腔调的声音，直接撞进了所有人的脑海：
“找到你了，星核的宿主。”
露娜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住。
“陆琮……”
光幕影像切换到了龙骸战舰的指挥舱。
一个身披暗红龙袍的身影，缓缓站起。
他半边脸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俊美，但阴鸷。
另外半边脸，已经完全晶体化，暗红色的能量在晶体下汩汩流动。
他手中握着一柄扭曲的长剑，剑身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暗红液体。
“好久不见，守山人的继承者。” 陆琮的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你以为，杀我一次，就能终结一切？在归墟的意志面前，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开始。”
露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血印。
她早该想到的，皇陵那一战，陆琮的肉身虽毁，但他的意识，很可能被某个收割者分支捞走，改造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现在，他带着被污染的龙脉，回来了。
“你这个疯子……”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野兽在咆哮，“你知道引动龙脉的后果吗？这会直接动摇整个世界的根基！”
陆琮放声大笑，那笑声里几乎听不出人类的情感：“那又怎样？这个世界注定被收割！徒劳抵抗，不如拥抱进化！”
他张开双臂，暗红能量如蛇般缠绕周身，“看看现在的我！比过去强大了百倍！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霜牙的骨笛已经抵在唇边：“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杀。”
露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翻腾的情绪。
星核碎片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远远不够对抗那艘怪物战舰。
她需要时间，需要办法……
“露娜。” 诺瑞亚白芷上前一步，声音沉重，“龙骸战舰的核心，必然是龙脉结晶。摧毁它，战舰自会崩溃。”
“问题是怎么靠近？” 霜牙冷声道，“那东西的防御，恐怕比之前所有舰队加起来都硬。”
露娜的目光扫过动荡的海面，突然定格在某个方向。
那里，一道微弱的蓝光，正在海水中明灭不定地闪烁。
“沧月，” 她突然开口，语速很快，“之前派出去的鲛人侦查小队，是不是带着‘净海琉璃盏’的子器？”
沧月一愣，立刻点头：“是！按女王命令，三支小队各带了一盏子器，用于紧急通讯和防御。”
露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好。通知他们，准备执行‘断龙’计划。”
霜牙皱眉：“什么计划？”
“龙脉虽被污染，本质仍是地脉能量。” 露娜快速解释。
“净海琉璃盏是鲛人镇族之宝，最擅操控水灵之力。用三盏子器构筑反向能量场，或许能暂时干扰那艘船的运作。”
“成功率？” 监察者白芷冷静地问。
“不到三成。” 露娜坦然回答，“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她必须亲自冲上那艘战舰，从内部毁掉龙脉结晶。
这意味着，她要正面撞上陆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