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途的世界，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把人类送上火星？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是骗子？还是疯子？
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可眼前这个男人，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他身上那套看似简约的西装，于途只在顶级的财经杂志上见过，每一套都价值一套普通房子的首付。
这样的人，会是一个骗子？
骗他什么？他一个穷得快要放弃梦想的研究员，有什么值得被骗的？
于途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回到了桌面的文件夹上。
楚氏航天。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但“楚氏”这两个字，在金融和科技圈，代表着一个无人敢轻视的庞然大物。
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翻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不是什么天花乱坠的计划书，而是一份份刺眼的技术专利，一个个他只在最前沿的理论论文中见过的构想，以及……一份已经拟好的，堪称疯狂的聘用合同。
一个独立的实验室。
无限的研发资金。
以及一个职位：火星登陆计划总工程师。
于途的呼吸，停滞了。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人。
他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一丝浮夸，一丝不确定。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
“为什么是我？”于途的嗓子有些干涩。
林楚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份合同。“怎么样。”
他甚至懒得去说服。
他只是在通知。
“有没有兴趣？”
于途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那封写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辞职信，那一行“因个人原因，申请离职”的字，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苍白，无比可笑。
放弃？
就在他准备向现实低头，将那个名为“星辰大海”的梦彻底埋葬的瞬间。
有人，递给了他一整片宇宙。
他笑了。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泪意的笑。
他关掉了那个文档，没有保存。
然后，他站了起来，向林楚伸出了手。
“我加入。”
……
几天后。
乔晶晶的高中同学群，再次因为于途而沸腾。
“卧槽！大新闻！于途没去搞金融！”
“真的假的？那他去哪了？”
“听说了吗？他加入了一个叫‘楚氏航天’的公司，直接当总工程师了！说是要搞火星登陆！”
“楚氏航天？没听过啊，什么公司这么牛逼？”
“不知道啊，神秘得很！但前面带个‘楚氏’，你们品，你们细品！”
“嘶……难道是那个楚氏集团？他们不是搞金融和科技的吗，什么时候进军航天了？”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于学神，又回去追逐星辰大海了！太好了！”
群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刷着屏。
乔晶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她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楚氏航天。
楚氏。
林楚。
那几个字，在她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是他。
一定是他。
那个男人，不仅在试镜现场钦点了她，在车库里救了她。
还在她为了于途的困境而感到无力难过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为那个她曾经仰望的少年，铺就了一条通往星辰的坦途。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弹指之间，就能决定一个演员的命运。
随手一挥，就能拯救一个科学家的梦想。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混杂着巨大的感激，无与伦比的震撼，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在她的胸口疯狂翻涌。
她讨厌欠别人人情。
可这一次，她欠下的，是一个她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
不。
她必须做点什么。
乔晶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翻出那份《问天》的合同，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个属于林楚助理的联系方式。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一个干练的女声传来。
“您好，林董办公室。”
“你好，我……我是乔晶晶。”她的心跳得飞快，“我想约林董吃个饭，当面感谢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她以为会遭到拒绝，或者被安排到一个月后。
然而，对方只是顿了一下，便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回复道：“请您稍等。”
几十秒后。
“乔小姐，林董今晚七点有空，地点和包厢号稍后会发到您的手机上。”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干脆。
利落。
乔晶晶握着手机，愣了半天。
就……这么简单？
……
晚上七点。
市中心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顶”。
乔晶晶按照信息上的地址，走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包厢。
林楚已经到了。
他换下了一身西装，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少了几分白天的疏离和压迫感，多了几分夜晚的慵懒和……性感。
乔晶晶的心跳，漏了一拍。
“林董。”她有些拘谨地打了声招呼，在他对面坐下。
“坐。”林楚抬了抬下巴，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菜品精致得不像话，但两人都没有什么动筷的欲望。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固。
最后，还是乔晶晶鼓起了勇气，打破了沉默。
“林董，今天……今天约您出来，是想谢谢您。”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谢谢您给我《问天》的机会，也谢谢您……在车库救了我。”
林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态平淡。
“举手之劳。”
又是这四个字。
乔晶晶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还有……于途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林楚终于抬起头，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一种探究的，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
乔晶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也要，替他谢谢你。”
“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他的梦想。”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谈笑间就能改变一个人命运的男人。
心里那颗在地下车库被种下的，名为“喜欢”的种子，在这一刻，吸收了所有的感激、崇拜和好奇，开始疯狂地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她忽然，不想再和他维持这种高高在上的施恩者和卑微的被救者的关系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林楚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后靠，整个人陷入了椅子的阴影里，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乔晶晶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你……有女朋友吗？”
问题出口的瞬间，整个包厢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楚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几秒，他笑了。
那不是之前那种看到有趣猎物的笑，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
“有很多。”
他的回答，轻飘飘的。
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乔晶晶的心湖。
她愣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屈辱？难堪？
不。
都不是。
短暂的错愕之后，她也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反而带着一种豁出去之后的释然和坚定。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
“那……”
她直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多我一个，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