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舟破开被魔气染得发灰的云层,当青云山脉那熟悉的青翠绿意再次映入眼帘时,舟上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那层笼罩在山脉上空的青蒙光罩,像一道安稳的屏障,让他们从幽暗之森的噩梦中暂时挣脱出来。
可这份安心很快被凝重取代。护宗大阵“青云罩”已尽数展开,光罩上符文流转,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光罩外,数十道剑光来回巡逻,弟子们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连呼吸都透着紧绷。显然,宗门早已收到传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飞行舟在主峰广场缓缓降落,药王峰的弟子早已捧着药箱等候。他们动作麻利地将昏迷的林小满和脸色苍白的凌风抬上软轿,朝着药王峰的方向快步走去;柳青青虽也带伤,但还能自行行走,她对着软轿方向叮嘱了几句“好生休养”,便转身回了自己的玉衡峰。
药王峰的丹房里,常年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林小满被安置在一间靠窗的病房,窗外种着几株驱蚊的艾草,微风一吹,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一位穿着素白长袍、面容慈和的女修走了进来,她袖口绣着三枚丹药图案——正是药王峰首座,妙丹真人。
“躺着就好,不必起身。”妙丹真人按住想挣扎坐起的林小满,指尖搭在她的腕脉上。片刻后,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圆润的乳白色丹药:“你这是神魂耗损过甚,灵力又彻底枯竭,好在底子还算扎实,没有伤及根本。这粒‘凝神养魂丹’你先服下,再配合‘培元散’温养三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丹药入口即化,温和的药力顺着喉咙滑入丹田,再缓缓扩散到四肢百骸,像温水浇在干涸的土地上。林小满感觉识海里的刺痛感渐渐消退,连之前那深入骨髓的疲惫都轻了不少。她在心里轻轻呼唤:【霄练,这次谢谢你。】
识海里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回应——霄练显然陷入了更深的沉睡。林小满心中掠过一丝愧疚,又很快压了下去:等她恢复好了,一定想办法找到修复剑灵的方法。
“每日三次药,会有弟子送来。”妙丹真人又叮嘱了几句“不可动用灵力”“不可过度思虑”,便带着弟子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的三天,林小满除了服药,便是闭目养神。偶尔醒来时,她会试着运转《太初剑源经》,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连一丝灵力都引动不了——看来这次透支,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第三天午后,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苏晓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看到林小满醒着,眼圈瞬间红了:“小满!你终于醒了!我听说你差点……”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林小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石猛和赵昊也跟在后面,石猛手里还拎着一篮新鲜的灵果:“林师妹,你可真厉害!俺们听执事说,你和凌师兄他们不仅端了噬魂宗的据点,还从筑基后期的叛徒手里逃了出来!”
赵昊则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他看着林小满苍白的脸,叹了口气:“这次多亏了你们,否则宗门还不知道噬魂宗的阴谋。只是……墨师兄他还没有消息,宗门已经派人去幽暗之森边缘搜寻了,可一直没找到线索。”
提到墨渊,病房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林小满握紧了被角,指尖泛白:“大师兄他一定还活着。等我恢复好了,我就去找他。”
又过了两天,妙丹真人再次检查后,终于同意林小满出院:“灵力和神魂恢复得不错,但半年内不可与人动手,也不能强行修炼,需循序渐进。”她递过一个玉瓶,“这里面还有三粒‘养神丹’,若感觉识海不适,便服一粒。”
林小满谢过妙丹真人,刚回到主峰后山的小院,静仪师太就来了。她站在院中的桂花树下,看着林小满:“身体好些了?”
“劳师叔挂心,已无大碍。”林小满躬身行礼。
静仪师太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宗主已知你醒了,让你伤势稍愈后,去青云殿见他。此次幽暗之森的事,牵连甚广,你……做好准备。”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林小满站在院中,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心中思绪万千。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换上干净的外门服饰,朝着青云殿走去。与以往不同,这次引路的弟子直接将她带到了主殿后方的密室——这里比宗主的书房还要隐秘,石壁上刻着隔绝神识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密室内,除了宗主云逸真人和执剑峰首座韩凌天,还坐着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山间的普通老农,可林小满刚一进门,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这股气息深不见底,比云逸真人还要强悍!
“弟子林小满,拜见宗主,韩师叔。”林小满躬身行礼,目光不敢多停留。
“这位是宗门的太上长老,玄寂师祖。”云逸真人开口,语气比以往凝重不少,“不必多礼,坐下说吧。”
林小满依言坐下,心中却泛起了嘀咕:连太上长老都出面了,看来黄泉渡口的事,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你再详细说说幽暗之森的情况,尤其是通道开启时的感受,还有你动用古剑力量的细节。”云逸真人开门见山,“不要遗漏任何一点。”
林小满知道隐瞒无用,便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发现血祭之坛,到被白辰围攻,再到最后引动古剑力量重创白辰、找到逃生通道。只是提到霄练时,她只说是古剑本身有克制阴邪的力量;提到《太初剑源经》时,更是只字未提,只说是自己强行催动灵力引发的共鸣。
听完她的叙述,韩凌天猛地一拍桌子:“果然是‘幽冥蚀气’!古籍上记载,此气能侵蚀灵气、污浊神魂,若是任由它泄露,不出十年,整个青云山脉都会被染成魔域!”
“通道虽有限制,元婴以上的魔物过不来,但光是幽冥蚀气,就够我们头疼的了。”云逸真人看向玄寂师祖,“师叔,您看……”
玄寂师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封魔古阵,必须尽快重启。只是重启古阵需要三件‘镇魔之宝’,其中两件在宗门库房,还有一件……已经遗失多年了。”
封魔古阵?林小满心中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先不说古阵的事。”云逸真人话锋一转,看向林小满,“你此次立下大功,宗门决议,破格晋升你为内门弟子,赐贡献点十万,可入藏经阁三层挑选三部功法典籍,还能向任意一位峰主请教一次修行问题。”
这个奖励一出口,连韩凌天都愣了一下——破格晋升内门,还能入藏经阁三层,这待遇比核心弟子都不差了!林小满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隐隐觉得不安:这么丰厚的奖励,恐怕不是那么好拿的。
果然,云逸真人很快补充道:“不过,关于你那柄古剑,还有你最后动用的力量,必须绝对保密,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对外,我们会宣称是凌风与柳青青发现了通道,并带你突围。你能做到吗?”
林小满瞬间明白了:宗门这是在保护她,也是在规避风险。古剑的力量太过诡异,一旦传出去,不仅会引来噬魂宗的觊觎,恐怕还会有其他势力找上门来。
“弟子明白,谨遵宗主之命!”她毫不犹豫地应下。
“很好。”云逸真人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回去好好休养,稳固修为。如今魔劫将至,宗门正是用人之际,希望你能早日成长起来。”
林小满躬身行礼,退出了密室。她刚走,密室内的三人便陷入了沉默。
“这丫头心性不错,福缘也深厚。”玄寂师祖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密室门口,“那柄剑……老夫也看不透其跟脚,但其本源之古老,绝非凡间之物。或许,她就是古籍中提到的‘应劫之人’。”
“应劫之人?”云逸真人叹了口气,“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如今魔劫将至,只希望她能成为宗门的助力,而不是引来更多变数。”
韩凌天则冷着脸哼了一声:“不管她是什么人,既然入了我青云宗,就是青云弟子。我执剑峰会盯着她,若是她敢做出有损宗门的事,我第一个不饶她!”
……
林小满回到小院时,手里多了一枚青色的玉牌——这是内门弟子的身份象征,玉牌上还刻着她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份宗主手谕,上面写着她的奖励明细。
她摩挲着冰凉的玉牌,心中却没有多少兴奋。晋升内门固然是好事,可她也清楚,从这一刻起,她会成为更多人关注的对象;而那即将到来的魔劫,还有沉睡的霄练、失踪的墨渊,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的肩上。
林小满走到院中,轻轻抚摸着背后的古剑,眼神渐渐变得坚定:“霄练,等我找到修复你的方法,一定让你重新苏醒;大师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风穿过小院,吹动了院中的桂花枝,几片花瓣落在她的肩头。林小满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一场席卷整个修真界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她,必须在风暴来临前,变得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