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果入手,带来的并非即刻的喜悦,而是沉重的负担与灼热的刺痛,以及必须立刻解决的难题——师父守拙,仍在黑风城内那危机四伏的“南北杂货”铺密室之中!
四人撤离焚天谷后,在墨渊的带领下,于城外一处预先安排好的隐蔽山洞中暂作喘息。洞内阴冷,与焚天谷的炽热形成鲜明对比。
蓝景行盘膝坐在洞内,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混乱。强行施展《星火遁影》的后果远超预期,经脉多处撕裂,星辰之力近乎枯竭,神魂也因赤阳果的反噬与遁术的负担而灼痛、黯淡。他紧闭双目,全力运转《龟息吐纳术》,引导着星核中缓慢滋生的本源之力,如同干涸河床渗出的细微水流,艰难地温养、修复着受损的根基。每一次周天运转,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
薛太医仔细探查了他的状况,眉头紧锁:“伤势极重,尤其是经脉。需先以温和药力滋养稳固,不可贸然动用星力。至少需三日静养,方能承受长途跋涉和后续治疗所需的消耗。”他取出“润脉养元丹”喂蓝景行服下,又以金针疏导其体内淤积的火毒与紊乱之气。
云岫安静守在一旁,偶尔渡入一缕纯净平和的守星之力,她的力量如同清泉,能稍稍安抚蓝景行体内残留的赤阳燥意与神魂刺痛。
墨渊面色凝重地告知外界情况:“五雷宗震怒,已全面封锁焚天谷,并在黑风城及周边要道设卡盘查,悬赏缉拿‘盗果恶徒’的画像已然传开。我们此时携赤阳果返回城中,风险极大。”他顿了顿,“但守拙师兄……确实不能再等了。林啸天那边传来密信,虽对后续发展表示意外,但仍愿意提供有限度的掩护,前提是薛先生需尽快完成对他的后续治疗。另外,他提及幽冥教近期在黑风城内的活动似乎更加频繁隐蔽。”
局势清晰而严峻。师父危在旦夕,必须尽快用药;但自身重伤,城门戒备,携带至宝入城无异于火中取栗。
蓝景行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必须回去!师父等不了。我的伤,路上调息。至于入城……”他目光看向墨渊,“墨师叔,可有把握绕过盘查?”
墨渊沉吟片刻:“常规路径风险太高。我知道一条废弃多年的地下暗河,入口在城外乱葬岗,出口……恰好通往城中‘南北杂货’后院那口枯井之下。只是暗河多年未通,水道情况不明,且阴气极重。”
“就走这条路!”蓝景行毫不犹豫,“再险,也比不过师父性命之危。”
计划就此定下。接下来三日,蓝景行在薛太医的精心调理与自身顽强意志下,伤势以惊人的速度稳定下来,虽远未复原,但已能压制伤势,勉强动用部分星力。薛太医也利用这段时间,配制了更多应对暗河可能存在的阴煞之气的药物。
第四日深夜,月黑风高。四人来到城外乱葬岗,找到那处被藤蔓遮掩的隐秘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夹杂着腐朽气息的风从洞内吹出。
服下辟邪丹药,点燃特制的磷火灯,由墨渊领头,薛太医搀扶着伤势未愈的蓝景行,云岫断后,四人依次潜入黑暗的地下河道。
河道内崎岖难行,水深及腰,冰冷刺骨。水中漂浮着不明骸骨,岩壁上爬满了喜阴的毒虫。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阴煞死气,不断试图侵蚀众人的护体真气。磷火灯的光芒在浓重的黑暗中只能照亮方圆数步,四周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怪响,仿佛有东西在暗处窥视。
蓝景行强忍着经脉的抽痛,一边以微弱的星力护住心脉抵抗阴气,一边紧跟墨渊的脚步。《破妄瞳》在黑暗中发挥出作用,能让他提前避开一些水下暗礁和能量异常点。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潜藏在水下的阴煞尸鳖袭击,这些拳头大小、甲壳坚硬的生物成群结队,不畏生死。墨渊短刃翻飞,薛太医洒出驱虫药粉,云岫则以守星之力净化靠近的阴气,才勉强抵挡住。
历经近两个时辰的艰难跋涉,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水流也变得平缓。墨渊辨认了一下方向,低声道:“到了,上面就是杂货铺的后院。”
四人浮出水面,果然身处那口熟悉的枯井之下。攀着湿滑的井壁上去,后院寂静无人,只有前堂隐约传来伙计守夜的微弱鼾声。他们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回到地下密室。
密室依旧,药香混合着尘封的气息。守拙老人安静地躺在石榻上,面容枯槁,气息比他们离开时更加微弱,眉宇间那缕黑气似乎又浓郁了一丝,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看到师父这般模样,蓝景行心中刺痛,顾不上自身疲惫,立刻对薛太医道:“薛师叔,开始吧!”
薛太医神色凝重至极:“景行,你伤势未愈,此刻引导赤阳果之力,风险倍增!是否再调息一日?”
“来不及了。”蓝景行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那被重重封印的寒玉宝盒,“师父等不起。我撑得住。”
薛太医知他心意已决,不再多言,立刻着手准备。他先以金针刺入守拙周身大穴,护住其心脉与识海要害,又喂其服下几味吊命的药液。随后,他取出数种阴性灵药,研磨成药泥,敷在守拙丹田与几处关键经脉节点,以作缓冲。
“赤阳果至阳至烈,你需以星辰之力为引,裹挟其一丝本源,徐徐渡入师兄丹田,再循《龟息吐纳术》的行功路线,引导药力流转全身,逐步净化驱逐幽冥死气。切记,宁可慢,不可急!稍有差池,阳火焚经,神仙难救!”薛太医一字一句地叮嘱,额角已见汗珠。
蓝景行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经脉的刺痛。他走到榻前,盘膝坐下,打开了寒玉宝盒。
刹那间,整个密室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与光明充斥!赤阳果如同一个小太阳,散发出无穷的光与热,将密室映照得如同白昼。那滚烫的至阳之力,让空气都扭曲起来。
蓝景行伸出右手,指尖星辉流转,小心翼翼地向赤阳果探去。在他的星辰之力接触到果实的瞬间,一股更加狂暴的抗拒之力猛地爆发开来!
“嗡——!”
赤阳果剧烈震动,金色的光芒如同利剑般刺向蓝景行!那股焚尽万物的意念再次冲击他的识海!
蓝景行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眼神锐利如刀,体内星核疯狂震动,曜灵净化之力奔涌而出,与星辰之力融合,化作一只更加凝实、带着安抚与包容意境的星光手掌,强行按住了躁动的赤阳果!
他强忍着神魂与经脉的双重灼痛,小心翼翼地,从那狂暴的至阳本源中,剥离出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一缕,以自身星辰之力层层包裹,如同捧着世间最脆弱的珍宝,缓缓地、缓缓地,按向了守拙老人那枯寂的丹田气海。
星光与金芒在接触点交融、碰撞。
治疗,正式开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