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林府庭院里的菊花开得正盛。这日贾敏正与黛玉在花厅品茶赏菊,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忠顺王府送来请帖,说是三日后老太妃要在府中举办赏菊宴,特意邀请夫人和小姐同去。云裳捧着帖子快步进来。
贾敏接过帖子细看,见上面特意注明了携女同往,心中便有了计较。自那日婉拒了王府的求亲,这还是老太妃第一次下帖相邀。
母亲,这次女儿还要作诗吗?黛玉轻声问道,眉间带着些许忧虑。
贾敏放下帖子,执起女儿的手:玉儿,记住,才华是你的底气,不是你的负累。该显露时不必藏拙,该收敛时也不必强出头。
三日后,贾敏带着黛玉乘马车前往忠顺王府。今日的王府格外热闹,车马盈门,衣香鬓影。老太妃特意在菊花园中设宴,各色名菊争奇斗艳,其中一株罕见的墨菊更是引得众人驻足。
这墨菊是王爷特意从江南寻来的,老太妃见贾敏驻足观赏,含笑解释道,听说林夫人精通花木之道,不知觉得这株墨菊品相如何?
贾敏细细端详,见这墨菊色泽浓郁,花瓣饱满,但叶片边缘却微微发黄。她暗中运转草木感知,发现这株墨菊根系受损,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老太妃这株墨菊确是珍品,贾敏斟酌着词句,只是江南水土与京城不同。依我看,这花盆里的土质过于黏重,不利于根系呼吸。再者,这几日天气转凉,放在风口处,怕是受了不少寒气。
老太妃闻言神色微动:夫人果然慧眼。这花自移栽后便不甚精神,府上的花匠都束手无策。
这时,几位王府的女眷也围拢过来。其中一位身着绛紫衣裙的少妇笑道:早就听说林夫人善治花木,今日可要让我们开开眼界。
贾敏认得这是忠顺王爷的侧妃苏氏,素来与老太妃不睦。这话听着是恭维,实则是在将她架在火上烤。
苏侧妃过奖了,贾敏神色不变,不过是略知皮毛罢了。既然老太妃不嫌弃,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她转向老太妃:这墨菊需要换些疏松的腐殖土,掺些细沙。另外,我家中有些特制的花肥,是用腐熟的豆饼和骨粉调配的,最是养根。明日可派人来取些试试。
说话间,贾敏假意为墨菊整理枝叶,暗中却渡了一丝草木本源过去。只见那原本有些萎靡的墨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神起来,花瓣愈发饱满,色泽也更加浓郁。
神了!众人齐声惊叹,只是说了几句话,这花就好似好了许多!
老太妃喜形于色,拉着贾敏的手连连称谢: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苏侧妃脸色变了变,强笑着退到一旁。
宴席设在菊园的水榭中。席间,老太妃特意让黛玉坐在身侧,不时与她说话。
听说林小姐诗才出众,老太妃慈爱地问,今日见了这满园菊花,可有所得?
黛玉起身行礼:晚辈不才,愿献丑一首。
她略一沉吟,吟道:
秋霜淬就黄金甲,不为争春自在开。
何必东篱夸颜色,清香自引蝶徘徊。
这首诗一出,满座皆惊。诗中既赞菊花高洁,又暗含不慕虚荣的品格,与那日清姿何必借春光有异曲同工之妙。
忠顺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水榭外,击掌赞叹,不愧是林探花的女儿,这般才情,当真难得。
众人忙起身见礼。王爷目光在黛玉身上停留片刻,对贾敏道:令爱这般品貌才情,将来不知要许怎样的人家才配得上。
贾敏心中一紧,面上却含笑答道:王爷过奖了。小女年纪尚小,妾身与她父亲还想多留几年。
王爷笑了笑,未再深究,转而与众人赏菊去了。
宴席过半,贾敏借更衣之名离席,在园中漫步。行至一处假山后,忽听得两个丫鬟在窃窃私语。
...听说王爷还是没死心,想与林家结亲呢。
可不是嘛,世子爷今日特意从书院告假回来,不就是为了相看林小姐?
可惜林夫人总是推脱...
贾敏心中暗惊,难怪今日觉得世子频频看向黛玉。她不动声色地转身,却见苏侧妃站在不远处,唇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林夫人也出来透气?苏侧妃缓步走近,今日令爱可是出尽风头了。
贾敏淡淡一笑:小孩子家,不过是侥幸得了老太妃和王爷的青眼。
夫人何必自谦。苏侧妃压低声音,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夫人这般推拒,怕是会惹王爷不快。
贾敏神色不变:多谢侧妃提醒。只是儿女婚事,总要你情我愿才好。
回到席间,贾敏见黛玉正与几位世家小姐说话,神色如常,这才稍稍安心。
宴席散后,老太妃特意亲自送贾敏母女到二门。
今日多谢夫人了,老太妃握着贾敏的手,那株墨菊多亏夫人指点。
老太妃言重了。贾敏谦逊道,不过是些粗浅见识。明日我便让人把花肥送来,再写个养护的方子。
回府的马车上,黛玉依偎在母亲身边,轻声道:母亲,今日世子爷似乎一直在看女儿。
贾敏揽住女儿的肩:玉儿,你要记住,你的婚事关系一生幸福,断不能因权势而委屈自己。
女儿明白。黛玉点头,只是...若是王府执意...
有为娘在。贾敏语气坚定,任他是王府还是皇宫,也休想勉强我的玉儿。
马车驶过长安街,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母女二人身上。贾敏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心中已有决断。看来,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林家虽是新贵,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回到府中,贾敏立即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扬州。有些布置,该提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