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派对的后半场，在厉辰那间以性冷淡风着称的宿舍里，意外地变成了一个小型庆祝会。夏晚晴一边挖着蛋糕，一边啧啧称奇：厉辰这手艺，真是典型的程序员审美——内核完美，外观随意。不过这份心意，我给满分！
苏沫小心翼翼地切着那个奶油裱花有些歪斜的巧克力慕斯蛋糕，指尖都在发颤。蛋糕正中用巧克力酱画的小太阳，线条稚拙得可爱，像极了厉辰偶尔流露出的、与高冷外表不符的笨拙。
你们看这个太阳，林浩指着蛋糕笑，像不像厉辰平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众人哄笑中，苏沫却注意到蛋糕边缘的裱花有几处不自然的凹陷——像是被人匆忙间碰触过。她忽然想起厉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这粗糙的裱花，该不会是他亲手挤的吧？
这项链真好看。夏晚晴凑过来打量苏沫颈间的星星项链，厉辰还挺会挑嘛。
苏沫轻轻摩挲着吊坠背面刻着的S，字母的刻痕很深，像是被人反复描摹过。她想起小时候，厉辰总爱在她课本上画这个标志，被她追着满院子跑。原来有些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她掏出手机，对着蛋糕和项链拍了张照片，发给厉辰：「蛋糕和礼物都收到啦！很好吃，项链也很喜欢！谢谢你还记得[爱心]」
消息发出去后，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明明知道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准备比赛，却还是忍不住期待那个熟悉的标记会出现。
别看了，夏晚晴撞撞她的肩膀，你家大神现在肯定在决战紫禁之巅呢。
苏沫收起手机，目光落在窗台那盆仙人掌上。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向厉辰的室友：对了，厉辰不是应该直接去比赛地吗？这些东西是怎么放进来的？
室友正和同学争论最后一块蛋糕的归属，闻言转过头：你说这个啊？厉辰是前天凌晨突然回来的，拎着蛋糕和礼物，风尘仆仆的。放下东西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说是赶最早一班飞机回去。
前天凌晨？苏沫的心猛地一跳。那不就是他刚结束赛前集训的时候？从比赛地飞回来要三个小时，他特意绕这一趟，就为了送个蛋糕？
她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拂过仙人掌的刺。这盆仙人掌还是她大一那年硬塞给厉辰的，说能防辐射。没想到他真的一直养着，还把它当成了他们的秘密信箱。
窗台上积了一层薄灰，唯独花盆底部有一块干净的痕迹——显然最近被人移动过。苏沫想象着厉辰在深夜里轻手轻脚藏钥匙的样子，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人，竟然会做这种不划算的傻事。
这份藏在粗糙裱花和积灰花盆里的心意，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让她心动。
接下来的两天，苏沫把自己埋在设计稿和专业课里，试图用忙碌压制内心的忐忑。但每当手机提示音响起，她都会下意识地心跳加速。
Acm总决赛当天，苏沫一大早就醒了。她特意选了厉辰送的那条星星项链戴上，像是某种隐秘的仪式感。
至于吗？夏晚晴看着对镜整理衣领的苏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参赛呢。
苏沫没理会她的调侃，抱着笔记本电脑早早占好了图书馆的角落位置。比赛直播开始前，她反复检查网络连接，紧张得像要上场的是自己。
当镜头扫过中国队的座位时，苏沫一眼就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厉辰穿着红白相间的队服，坐在电脑前的身影挺拔如松。与其他队员或紧张或兴奋的状态不同，他神情平静得像是在完成一次普通的课堂练习。
哇，厉辰今天帅得有点过分了啊。夏晚晴凑过来小声说。
确实。屏幕里的厉辰似乎瘦了些，下颌线更加分明，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苏沫注意到他手边放着一瓶矿泉水——是她常买的那个牌子。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泛起细密的甜。
比赛进程比想象中更加胶着。前半程中国队稳扎稳打，一直保持在前三。但在最后的关键环节，他们遭遇了一道极其复杂的动态规划难题。
完了完了，夏晚晴抓着苏沫的胳膊，排名掉到第五了！
苏沫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里厉辰的侧脸。他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苏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太熟悉这个表情了，这是厉辰遇到难题时的习惯性动作。
但很快，他转过头和队友快速交流了几句，手指重新在键盘上飞舞起来。苏沫注意到他敲代码的节奏变了，从之前的沉稳变得急促而有力，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搏斗。
反超了！夏晚晴突然惊呼。
屏幕上，中国队的排名正在飞速上升。最后十分钟，厉辰团队提交的答案让比分实现了惊天逆转。当终场哨声响起时，苏沫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颁奖典礼上，厉辰站在队伍最中间，胸前金牌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当国歌奏响时，他微微仰起头，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那个笑容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却让屏幕前的苏沫湿了眼眶。
她飞快地打字：「恭喜！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这一次，厉辰的回复来得很快：「赢了。明天回。」
简单的五个字，苏沫反复读了好几遍。她甚至能想象出厉辰打下这句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这一晚，她抱着手机睡得格外香甜，梦里都是金牌反射的璀璨光芒。
第二天，苏沫起了个大早。她特意换上一条新买的连衣裙，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种笑容——温柔的、俏皮的、惊喜的。最后她决定还是自然一点，就像每次在教室门口等他下课那样。
去机场的大巴上，苏沫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排练着见面时的对白。是要先说还是先问累不累？他会不会给她一个拥抱？想到这个可能性，苏沫的脸颊微微发烫。
然而当她走到校门口时，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厉辰的室友正等在那里，脸色有些凝重。
苏沫，室友挠了挠头，厉辰他......直接回家了。他家里好像有点急事，让我转告你别去机场了。
急事？苏沫愣在原地，什么急事？
他没细说，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室友递过来一个纸袋，看起来挺着急的，电话里语气也不太好。
苏沫接过纸袋，里面是她落在厉辰宿舍的一本设计图册。图册的扉页上，多了一行熟悉的字迹：「等我回来。」
墨迹有些潦草，最后一笔甚至有些飞白，像是匆忙间写下的。苏沫摩挲着那行字，心里的不安像滴入清水的墨汁，缓缓扩散开来。
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刚刚夺冠的厉辰连学校都来不及回？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连当面说一声都做不到？
回宿舍的路上，苏沫把那条星星项链握在手心，冰凉的金属渐渐被体温焐热。她想起厉辰说明天回时笃定的语气，想起蛋糕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会没事的。她轻声对自己说，却忍不住又一次点开手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厉辰那句简短的，像是一个未完待续的承诺，悬在初夏微燥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