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疗伤与惊变
星盟总部，混沌星墟深处。
凌夜盘膝而坐，周身笼罩在一层浓郁的混沌星光之中，星光如茧，缓缓流转，不断渗透进他体内，修复着与帝级清道夫一战留下的创伤。
那一战，表面看是他胜了，斩杀帝级清道夫，逼退纯黑奇点，还斩下其一片“碎片”。但唯有他自己清楚，此战何等凶险。
【定乾坤】剑理初成，强行催动对抗甚至斩断那冰冷有序的帝级规则，带来的反噬远超预期。不仅神魂受创，帝念中萦绕着一股难以驱散的“规则寒意”，连体内那方微缩混沌宇宙的运转都出现了几处细微的“凝滞点”，那是被对方规则力量侵入、干扰后留下的“暗伤”。若非《混沌星寂源典》玄奥无双，根基深厚，换做寻常帝境初期巅峰，恐怕早已规则崩坏，道基受损。
“这‘天’之力，果然诡异霸道。” 凌夜内视己身，帝念扫过那些“凝滞点”，尝试以混沌剑元配合【定乾坤】的微弱剑理去消磨、化解，进展缓慢。那股残留的规则寒意，如同附骨之疽，异常顽固，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排他性”，仿佛不屑与此方宇宙的正常法则相容。
他取出那块从奇点斩落的“黑色碎片”。碎片只有巴掌大小，触手冰凉，非金非玉，更像是一块凝固的“规则实体”。它静静地悬浮在掌心，表面不断有细微的、暗紫色的符文光影流转、生灭，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有序”波动。碎片边缘，还残留着一丝他斩道剑意的切割痕迹，以及那纯黑奇点本身的虚无气息。
“这碎片，或许能成为研究那‘天’之规则的重要样本。” 凌夜思忖。他将碎片置于身前，分出一缕极其小心的帝念，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尝试解析其内部结构。
帝念刚触及碎片表面，一股冰冷、漠然、毫无生命情感的“信息流”便试图反向侵蚀而来。这股信息流比之前在样本中感受到的更加直接、更加本质，仿佛在阐述某种冰冷的宇宙运行“公式”或“指令集”。
凌夜立刻调动【定乾坤】剑理护住帝念，同时体内混沌宇宙震动，散发出包容万象的混沌气息，将那股侵蚀之意隔绝、包裹、缓慢分析。
“结构极度致密……规则排列方式前所未见……蕴含着‘分解’、‘重组’、‘秩序化’的核心指令倾向……” 凌夜一边抵御反噬，一边艰难地读取着碎片中蕴含的冰山一角信息。这碎片就像一本用未知语言写就的天书，每一个“字符”都代表着一种基础的规则操作指令。
他隐隐有种感觉，若能完全破解这碎片中的规则奥秘，不仅能更深入了解“天”的力量本质，或许还能反过来，为完善【定乾坤】，甚至为星盟找到对抗“有序规则侵蚀”的方法，提供关键思路。
但这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以及更深入的境界感悟。而他现在最缺的，可能就是时间。枯寂星渊一战，那奇点最后广播的“天启序列预备激活”，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在凌夜一边疗伤，一边谨慎研究黑色碎片时，两道紧急传讯几乎同时抵达。
一道来自林清月，她已率队从寂灭古墟返回，有重大发现，且自身似乎也受了些轻伤。
另一道，则是铁战长老的加急军情——星盟边境，不止枯寂星渊一处，另外三处靠近不同归墟侵蚀区的偏远星域，几乎在同一时间段，监测到了类似的“有序规则”异常波动和少量“清道夫”活动的踪迹！虽然规模远不如枯寂星渊，也未出现帝级单位，但这无疑表明，“天”的触角，正在多点试探，甚至是……全面铺开！
凌夜霍然睁开双眼，眸中星光沉凝。他压下伤势，身形一闪，离开混沌星墟。
星盟大殿，气氛比之前更加肃杀。
林清月风尘仆仆，清冷的容颜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明亮锐利。她身边站着石猛，石猛身上有几处不起眼的焦痕，气息也有些浮动，显然在寂灭古墟也经历了一番恶战。墨渊长老等核心成员也已到场。
“清月，石猛，辛苦了。” 凌夜目光扫过两人，看到他们并无大碍，心中微定，“有何发现？”
林清月也不废话，素手一挥，数件物品悬浮在大殿空中。
首先是一些更加清晰的壁画拓片和碑文残块。壁画上，那些形态各异的“旧神”形象更加具体，有的操控星辰，有的驾驭法则洪流，正在与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从黑暗中射出的、冰冷的“规则锁链”和“视线”搏杀。战争场景惨烈无比，星辰破碎，神血洒落虚空。
碑文则破损严重，但经过墨渊长老等专家的连夜破译，拼接出了一些关键短语：“……抗天之役……”、“……众神泣血，封印‘门扉’……”、“……起源星碑，镇守四极，钥匙散落……”、“……等待‘执火者’重启……”
“抗天之役……封印门扉……钥匙散落……执火者……” 凌夜将这些词语与水晶头骨的警示、以及枯寂星渊的遭遇联系起来，脉络逐渐清晰。
“还有这个，” 林清月指向第二件物品，那是一块半融化的、泛着暗金色泽的金属残片，上面镌刻着更加复杂古老的符文，隐约构成一个残缺的、类似星图的图案。“这是在青铜古殿外围一处疑似‘指挥所’的废墟中找到的。上面的能量反应，与‘旧神’相关，但其中一部分符文结构，经比对，与盟主您带回来的那块‘黑色碎片’表面的某些基础规则纹路，有……微妙的相似性，仿佛是……同源而异构。”
“同源而异构？” 凌夜眼神一凝。这意味着，“旧神”使用的力量，与“天”的力量，可能出自同一“根源”，只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还是说，“天”的力量，本身也借鉴或吞噬了“旧神”文明的某些成果？
第三件物品，则是一枚拳头大小、布满裂痕的暗红色晶核，散发着微弱却精纯的灵魂波动。林清月道：“这是在靠近青铜古殿核心区域时，从一处坍塌的祭坛下发现的。当我们靠近时，它主动释放了一段残缺的灵魂烙印。”
她激活晶核，一段充满无尽悲怆与不甘的苍老意念，回荡在大殿中：
“……终究……败了……”
“‘门’被从外侧强行撬动……‘天’的意志……渗透进来了……”
“……星碑失守……钥匙遗落……火种……必须延续……”
“……后来者……若你能听到……去‘葬星海’最深处……寻找‘归寂之墟’……那里……有初代执火者……留下的……最后指引……也是……最大风险……”
“……小心……‘天启’……那是‘天’之触须的……先锋……它们……会定位……所有‘变数’……”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晶核上的裂痕又多了一道，光芒彻底暗淡。
大殿内一片寂静。
这段遗言信息量巨大！
“门”被撬动？星碑失守？初代执火者？归寂之墟？最后指引与最大风险？
“天启”是先锋，定位“变数”……这与枯寂星渊奇点广播的“坐标记录”、“天启序列预备激活”完全吻合！
凌夜深吸一口气，看向林清月：“你们在古殿核心，还遇到了什么？受伤是否与此有关？”
林清月点头，心有余悸：“我们尝试根据晶核灵魂烙印的指引，向古殿更深处探寻，但在穿过一层扭曲的时空屏障后，遭遇了……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规则幽灵’。它们没有实体，像是某种残留的防御机制或污染，攻击方式直接作用于法则层面，极难防御。石猛为护我，硬抗了一击，受了些规则震荡伤。我们不得已退了出来。那核心区域，恐怕需要更特殊的方法或更强的实力才能安全进入。”
石猛咧嘴笑道：“没事，皮糙肉厚，养两天就好。那些鬼东西，砍上去跟砍空气似的，憋屈。”
凌夜颔首，将寂灭古墟的发现与铁战汇报的多点异常结合起来，形势已经非常明朗。
“天”的力量正在加速渗透，其先锋“天启”序列可能已经锁定了他这个“高优先级变数”，并开始在多处布置。而归墟，确实是其“清理工具”，且正在被升级、被更有效地利用。
对抗“天”，寻找“起源星碑”和“钥匙”，刻不容缓。而“葬星海”深处的“归寂之墟”，按照“旧神”遗言，是必须去的地方，尽管那里也伴随着“最大风险”。
“盟主，边境多点示警，我们是否要增兵布防？还是收缩力量，固守核心星域？” 一位负责军事的长老忧心忡忡地问道。
凌夜沉吟片刻，决断道：“传令各边境星域，提高戒备至最高等级，启动所有防御大阵，组建机动巡逻队，密切监控异常点。但不必大规模增兵，以免被牵着鼻子走，消耗有生力量。对方目前仍是试探为主，真正的主力，恐怕是那所谓的‘天启序列’。”
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的战略核心不变：我需尽快前往‘葬星海’，寻找‘归寂之墟’与起源星碑线索。星盟总部，由清月、墨渊长老、铁战长老等共同主持大局，石猛负责总防御调度。在我离开期间，一切以稳守、探查、积蓄力量为主，尽量避免与‘天启’先锋或大规模升级版归墟发生正面决战。”
“盟主，您伤势未愈，独自前往葬星海太过危险！” 林清月忍不住出声，眼中满是担忧。葬星海本就是绝地，如今又可能涉及“初代执火者”和“最大风险”，凌夜状态不佳，独自前往无异于九死一生。
“我的伤，路上调息即可。时间不等人。” 凌夜语气坚定，“枯寂星渊一战，我已暴露，‘天启’序列随时可能降临。我必须赶在它们之前，找到线索。星盟需要你们坐镇。”
他看向林清月，传音道：“清月，星盟就拜托你了。我会留下那道‘反向追踪印记’的感应秘法，若那奇点或‘天启’有异动，你可有所察觉。一切小心。”
林清月知他心意已决，只能将万千担忧化作一句：“你……务必保重。”
凌夜点头，不再耽搁。他将黑色碎片、暗红晶核以及寂灭古墟的相关拓片资料收起，又取出一枚蕴含他精血与【定乾坤】一丝剑理的玉符交给林清月：“若遇不可抗之危机，捏碎此符，我会有感，会尽快赶回。”
安排好一切，凌夜不再停留。他需要争分夺秒。
身形化作剑光，穿透星盟防御大阵，朝着星图记载中，那片吞噬一切光芒的绝地——“葬星海”，疾驰而去。
就在凌夜离开星盟疆域约半日后。
星盟总部，负责监控混沌星墟与特殊能量波动的“观星台”，最高级别的警报突然凄厉响起！
值守的长老骇然看到，监测法阵上，代表凌夜留下的那道“反向追踪印记”的方向，原本微弱稳定的信号，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紧接着，一道冰冷、浩瀚、充满毁灭与秩序气息的恐怖波动，仿佛跨越了无尽遥远的距离，隐隐从那个方向传来！
虽然波动经过距离衰减，已十分微弱，但其中蕴含的层次，让值守的剑皇巅峰长老都瞬间如坠冰窟！
几乎同时，边境多处监测点也传来急报：那些出现异常波动的区域，纯黑奇点虚影再次闪现，虽然未完全凝实，但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有序规则”气息正在弥漫，并且有数量更多、形态更复杂的“清道夫”开始集结！
“‘天启’……真的要来了吗？” 值守长老脸色苍白，立刻将这一骇人发现，急报主持大局的林清月。
星盟上下，瞬间被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危机感笼罩。
而此刻，孤身深入无尽星海的凌夜，似有所感，回望了一眼星盟的方向，眼神愈发锐利如剑。
风暴，已至门前。而他，必须在前方，为身后之人，也为这方天地，斩出一条生路！
（第四百零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