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着性子,拿起照相机演示起来,手指灵活地调整着镜头和快门,边操作边讲解:“这物件叫照相机,对着人按下这个快门键,就能把影像印在胶片上,再经过冲洗,就能变成照片了。”
“这么神奇?”
大房太太凑上前,看着镜头里的自己,惊得捂住了嘴,“快帮我和二妹妹、三妹妹合拍一张!”
凌枭笑着应下,调整好角度,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三位太太的笑容被定格在胶片里。
前厅里的笑声更欢了,没人注意到,二楼走廊的阴影里,萧云澈正站在那儿,目光落在凌枭身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转身进了书房,桌上放着一份刚送来的密报,落款处画着一个熟悉的十字印记,正是凌枭在白杨树上摸到的那个。
萧云澈指尖捻着密报,眉头越皱越紧:林明朗的死、周掌柜的命案、合欢堂的异动,还有凌枭带回的那个女人……这一切,似乎都绕着同一个漩涡转。
“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凌枭的声音在外头传来:“萧督军,方便进来吗?”
萧云澈将密报揉成一团,丢进炭火盆里,沉声道:“进来。”
凌枭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件叠好的外披,正是之前萧云澈给他的那件。
“多谢督帅的衣服,还有……今日的搭救。”
他将外披放在桌上,语气诚恳,“关于那个疯女人,我想尽快问出线索。”
“急什么。”
萧云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地牢的人已经去取她的血样了,等化验结果出来,再审不迟。倒是你,在合欢堂查到了什么?”
凌枭坐下,将白杨树上的十字印记、合欢堂的追杀以及凤仙儿的遭遇一一说来。
话刚说完,书房的门又被敲响,副官拿着一份化验单进来,脸色凝重:“督帅,那女人的血样里,检测出了与周掌柜脑液中相同的生物制剂残留,只是剂量更轻。”
萧云澈和凌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凤仙儿不仅是受害者,或许还知道这生物制剂的来源。
“备车。”
萧云澈站起身,拿起外套,“去地牢。”
凌枭紧随其后,心里清楚:这场牵扯甚广的迷局,终于要撕开一道口子了。
一处荒废旧物资回收站的铁皮门后,藏着通往地下的隐秘入口。
厚重的升降电梯缓缓下沉,金属缆绳摩擦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抵达地下二层时,凌枭不由得皱紧了眉。
这里干净得反常,惨白的无影灯照亮光滑如镜的水泥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福尔马林混合的冷冽气息,墙壁上规整的观察窗和嵌合式铁门,透着令人脊背发寒的肃杀。
萧云澈率先接过副官递来的防护服,雪白的连体衣衬得他面色更沉,手套、护目镜,穿戴整齐,消毒喷雾在周身喷扫出细密的雾珠。
凌枭紧随其后,指尖触到冰凉的防护面罩,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
两人穿过三道密码门,最终停在标着“3号观察室”的铁门前。
“吱呀”一声,铁门向内滑开。
房间内陈设极简,一张不锈钢单人床,一个嵌在墙里的简易衣柜,柜门上贴着标签,里面是三套叠得齐整的蓝白病号服。
凤仙儿半靠在床头,手臂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药液正缓缓滴入她苍白的血管。
她听见动静,缓缓抬眼,眼神里满是茫然,像只受惊的幼鹿,望着门口的两人,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凤仙儿,别装了。”
凌枭摘下护目镜,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她,“三年前林明朗死在你床上,全身溃烂,如今周掌柜死于生物制剂,而你身上也检测出同款药剂残留,这一切,你敢说毫不知情?”
凤仙儿眼珠转了转,突然瑟缩着往床里缩了缩,扯着沙哑的嗓子喃喃:“我不知道……什么林明朗?什么制剂?我只是个苦命人,被人绑去合欢堂,醒来就在这儿了……”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划过眼角,似是要挤出眼泪,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萧云澈倚在门框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色大头针,金属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苦命人?”
他嗤笑一声,声音透过防护面罩,带着几分失真的冷硬,“合欢堂的账本上,记着你每月从‘霍金’手里领走的钱,足够买下半条街的铺子。你若真是苦命人,倒成了我们冤枉好人?”
“我……我不认识什么霍金!”
凤仙儿猛地拔高声音,却在触及萧云澈冰冷的目光时,又飞快低下头,“是他们逼我的!我只是个陪酒的,他们让我做什么,我不敢不做啊!”
凌枭上前一步,将一张照片扔在了床上,正是白杨树上那个十字印记的拓片。
“这个记号,你认识吧?”
他盯着凤仙儿骤然紧绷的嘴角,“林明朗死前,曾在合欢堂院后的白杨树上刻下这个标记。而你被绑当晚,也是往那棵树的方向逃,这绝非巧合。”
凤仙儿的指尖猛地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咬着唇,声音越来越小,可眼神却在凌枭与萧云澈之间来回打转,似在权衡利弊。
“生物制剂。”
萧云澈突然开口,手中的大头针轻轻戳了戳自己的掌心,“我们在周掌柜的脑液里找到了它,也在你血液里找到了残留。这种药剂,是三年前偷渡流出来的实验品,能让人全身溃烂、脑坏死,林明朗的死状,与药剂发作的症状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脚步缓缓逼近床前,大头针的针尖离凤仙儿的脸颊只有寸许,“你若再装傻,我不介意让你亲自尝尝,这药剂发作时,皮肉从骨头里溃烂的滋味。”
冰冷的针尖带来的压迫感,让凤仙儿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她猛地偏过头,尖叫道:“我说!我说!”眼泪终于滚了下来,却不是害怕,而是绝望,“林明朗不是我杀的,是合欢堂的老板‘鬼手’!”
“鬼手?”
凌枭追问,“他为什么要杀林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