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承接第四十九章剧情,并按照时间顺序展开的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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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轮回重塑
焦黑荒原的风,裹挟着归墟特有的死寂与凋零气息,吹拂着赤岳破烂的衣袍。他站立在这片熟悉的末世土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腐朽与血腥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的不是不适,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回归现实的真实感。
他回来了。从那时空孤岛的循环噩梦,从因果错乱的古老岁月,终于挣脱出来,回到了这个需要他、也等待他去拯救的破碎时代。
怀中的神农鼎碎片传来稳定而温润的暖意,滋养着他穿越时空后依旧有些疲惫的神魂。识海之中,那团得自后土娘娘、历经时空洗礼的轮回本源,此刻如同深邃的星璇,静静旋转,散发出厚重而玄妙的道韵。它不仅是他力量的源泉,更是指引他方向的灯塔。通过它,赤岳能清晰地感受到,远方那属于西岐结界的、微弱却坚韧的生机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烽火,为他指明了归途。
然而,他的目光并未立刻投向西方。轮回本源的感应,如同无形的丝线,更多地、更迫切地牵引着他,望向那更深邃、更黑暗的所在——幽冥界的方向。他能“听”到那里传来的、比离开时更加凄厉混乱的亡魂哀嚎,能“感受”到轮回结构濒临彻底崩溃时发出的、仿佛天地根基断裂般的呻吟。
后土娘娘困守,奈何桥断,地狱暴动,生死簿蒙尘……幽冥的秩序已近终点。若轮回彻底崩塌,阴阳逆乱,亡魂无处可归,生灵失去往生之望,那么即便人间暂时守住,最终也逃不过被归墟彻底吞噬的命运。
重塑轮回,刻不容缓!
赤岳不再犹豫,他辨认了一下幽冥入口的大致方位,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身形化作一道澹金色的流光,贴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疾驰而去。他必须赶在轮回核心被归墟完全吞噬、后土娘娘意志彻底消散之前,抵达那里!
沿途所见,比之他离开时更加触目惊心。归墟的侵蚀已不再局限于能量的污染,而是开始显现出“存在”层面的抹除。大片的土地失去了所有色彩,变为单调的灰白,其中的山川河流、草木虫鱼,甚至连同它们曾经存在的“记忆”,都正在被快速剥离、归于虚无。虚空中不时闪现出扭曲的“虚实裂痕”,如同世界的伤疤,从中渗出令人心智疯狂的混乱低语。
赤岳凭借着轮回本源对“存在”痕迹的敏锐感知,以及神农鼎生机对死寂之力的天然排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些最危险的区域。他心中沉重,时间的流逝,对于这个正在滑向深渊的世界而言,每一刻都是奢侈的。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再次出现了那片熟悉的、阴阳界限模糊的混乱地带。黄泉的虚影如同溃堤的污水,在现实与幽冥的夹缝中肆意横流,无数迷失的魂魄在其中沉浮哀嚎,数量远比之前更多,也更加狂躁。曾经被孟婆以自身消散为代价暂时封住的奈何桥方向,此刻那层银色的微光已几乎看不见,断裂的桥体在浓郁的归墟死气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卡嚓声,仿佛随时会彻底瓦解。
赤岳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去看那座承载了太多悲壮与牺牲的断桥。他直接冲向了幽冥的更深处,轮回核心所在的“归寂之渊”!
越靠近深渊,时空的扭曲感就越发强烈,法则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碴,在虚空中飘荡、碰撞。曾经阻隔外界的幽冥壁垒早已千疮百孔,赤岳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再次踏入了那片由无数破碎轮回之环与命运之线构成的、浩瀚而悲凉的“纺锤”内部。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
情况比他离开时更加恶劣。那缠绕、穿刺在轮回之环上的归墟脉络,变得更加粗壮、漆黑,如同获得了充足养分的寄生藤蔓,疯狂地抽取着轮回核心的力量。代表六道的漩涡光芒暗淡到了极致,运转几乎完全停滞,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萎缩迹象。无数灵魂的碎片在其中尖啸、湮灭,连投入轮回的机会都已失去。
而在所有混乱的中心,那个由后土娘娘意志与轮回根本法则融合而成的土黄色球形核心,此刻已被那旋转的黑暗牢笼压缩到了只有原先三分之一的大小!牢笼上的归墟“根须”如同亿万条贪婪的毒蛇,死死咬住核心,剥离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微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核心内部,后土娘娘那庞大的虚影已近乎透明,连轮廓都难以维持,陷入了最深沉的沉寂,再也传递不出任何意念。
归墟的力量,几乎已经完全掌控了这里!它正在以轮回本源为养料,加速构建那永恒的“虚无轮回”!
“不能再等了!”赤岳眼神一厉,他知道,没有任何犹豫和试探的时间了。
他直接显露出身形,悬浮于这片混乱的虚空之中。怀中的神农鼎碎片被他猛然祭出,悬浮于头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光芒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缕朝阳,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创造之力,悍然驱散着周遭浓郁的死寂!
同时,他双手结印,识海之中,那团沉静的轮回本源被他彻底引动!
“嗡——!”
土黄色的、蕴含着生死轮转、因果循环无上奥妙的磅礴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自他体内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信息流的冲击,而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轮回根本的法则权柄!
金光与土黄色的光华交织,以赤岳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法则漩涡!生机与轮回的力量完美融合,化作一股旨在“修复”、“定义”、“重塑”的磅礴意志,向着那被黑暗牢笼禁锢的轮回核心,以及那些遍布各处的归墟脉络,发起了最直接的冲击!
“以地皇之名,承后土之志!今日,便以此身,重定轮回!”
赤岳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响彻在这片濒临寂灭的虚空之中。他的每一个字,都引动着轮回本源的共鸣,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力量!
轰隆隆——!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法则层面炸开!
神农鼎的生机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缠绕在轮回之环上的归墟脉络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油脂,发出嗤嗤的声响,剧烈地扭曲、收缩,试图抵抗,却在生机与创造的本源力量面前节节败退!
轮回本源的土黄色光华,则如同最灵巧的工匠,精准地融入那些破损、暗澹的轮回之环与命运之线中,抚平其上的“伤口”,修复断裂的“结构”,重新点亮其上代表秩序与循环的符文!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且消耗巨大的过程。赤岳不仅要持续输出庞大的力量,更要凭借自身意志,引导着轮回本源,按照后土娘娘残留的法则烙印,以及自身对“轮回”真谛的理解,去“编织”、去“定义”这新的轮回结构!
他看到了那些在破碎轮回中哀嚎的灵魂碎片,以轮回本源之力,引导它们重新汇聚,赋予其往生的“可能性”。
他修复了代表“天道”的漩涡,使其重新散发出清灵之光,接引那些积累善功、德行圆满之魂。
他稳固了“人道”的轨迹,使其成为众生最主要的往生之所,承载着文明延续的希望。
他梳理了“阿修罗道”的煞气,使其成为战魂与执念者的归宿,而非混乱的源头。
他净化了“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的污浊,使其重新成为惩戒罪孽、净化魂灵的环节,而非永恒的折磨之地。
每一个环节的修复,都伴随着与归墟力量的激烈对抗。那黑暗牢笼疯狂地收缩,试图阻止赤岳的力量渗透。更多的、强大的归墟眷属与魔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嘶吼着扑向赤岳,其中不乏手持猩红“弑神之兵”的存在!
赤岳此刻已无法分心他顾。他全部的精神意志都沉浸在对轮回的重塑之中。他将防御完全交给了自动护主的神农鼎金光与周身流转的轮回本源气息。
金光如同最坚韧的壁垒,将绝大多数攻击阻挡在外。而那些蕴含着“抹除”力量的“弑神之兵”,在触及到轮回本源所化的土黄色光华时,竟首次遇到了强大的阻力!轮回,代表着秩序的循环与存在的延续,其本源力量从层次上,在一定程度上抵抗住了“虚无”的侵蚀!虽然无法完全抵消,却极大地延缓了其“抹除”的效果,为赤岳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意志的较量。
赤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汗如雨下,身体微微颤抖,这是力量与心神过度消耗的迹象。但他眼神中的坚定却从未动摇,如同磐石,牢牢锚定在这片混乱的中央。
随着轮回结构的逐渐修复,一股崭新的、虽然微弱却充满生机的轮回气息,开始在这片虚空弥漫开来。那原本濒临熄灭的土黄色核心,似乎得到了一丝来自外部的滋养,光芒微微稳定了一丝。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或许是感知到轮回重塑即将成功,那一直沉寂的、包裹着后土娘娘核心的黑暗牢笼,勐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疯狂的反扑!整个牢笼不再仅仅是收缩,而是开始……向内坍塌!它要将核心,连同内部后土娘娘最后的意志,以及正在渗透进来的赤岳的力量,一同拖入最终的“虚无”!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宏大、充满了无尽恶意的意志,如同潮水般从黑暗牢笼深处涌出,直接冲击向赤岳的心神!
“蝼蚁……安敢……坏吾……大事……”
“归于……虚无……方是……尔等……最终……归宿……”
归墟之主的意志!它虽然本体未至,但其蕴含的、否定一切存在意义的冰冷道韵,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向赤岳的灵魂,试图瓦解他的意志,让他放弃抵抗,沉沦于永恒的寂静。
赤岳勐地闷哼一声,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重塑轮回的过程几乎中断!那冰冷的虚无意志,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可怕,直指道心!
“不……!”赤岳发出一声低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看到了黑暗中后土娘娘那即将彻底消散的虚影,看到了那些在新生轮回边缘徘徊、充满期盼的灵魂之光,看到了西岐结界内无数双期盼的眼睛……他不能放弃!
“存在……自有其意义!”
“希望……永不湮灭!”
“我……定义……此界轮回……当立!”
他以自身坚定的信念为引,疯狂燃烧着地皇血脉,将神魂之力与轮回本源、神农鼎生机彻底融合!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决绝的力量轰然爆发,硬生生顶住了那虚无意志的冲击,并且更加迅猛地灌注进那坍塌的黑暗牢笼之中!
金光与土黄色光华交织,如同创世的神斧,狠狠劈在了那坍塌的黑暗核心之上!
卡察——!
一声仿佛宇宙初开、又仿佛万物终结的巨响!
黑暗牢笼……碎了!
无数漆黑的碎片如同爆炸的星辰,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然后在神农鼎金光与轮回本源的照耀下,迅速消融、湮灭!
而被禁锢其中的、那团微弱却纯净的土黄色轮回核心,终于彻底暴露出来!它如同经历了狂风暴雨后终于得见阳光的嫩芽,虽然弱小,却散发着顽强不屈的生机!
赤岳福至心灵,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步!他需要将自身引导的、正在重塑的外部轮回结构,与这最本源的轮回核心,彻底连接、融合!
他引导着那由无数修复后的轮回之环与命运之线构成的、焕发着新光的巨大“纺锤”,缓缓地、坚定地,向着那土黄色的核心靠拢、对接!
嗡——!
当两者接触的刹那,整个幽冥界,不,是整个天地,都仿佛为之一定!
一股宏大、有序、充满了慈悲与循环意味的轮回法则波动,以核心为原点,如同水波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幽冥,并向着阳间扩散而去!
那些横流的黄泉虚影开始平复,狂躁的亡魂渐渐安静下来,迷茫的眼神中重新出现了秩序的光芒。崩塌的十八层地狱停止了暴动,残存的法则开始自我修复。森罗殿内,那蒙尘的生死簿剧烈震动,其上的灰雾在轮回法则的冲刷下,如同被清水洗涤,迅速褪去,重新焕发出清澈的命运光辉!
轮回,重塑了!
虽然远未恢复到鼎盛时期,那土黄色的核心依旧弱小,外部结构也布满了新生的脆弱痕迹。但它毕竟重新立起来了!阴阳的秩序得以维系,亡魂有了归宿,生灵有了来世的希望!
赤岳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形一晃,从空中坠落。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他做到了。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他终究……为这个绝望的世界,挽回了一丝最重要的根基。
然而,就在他心神松懈的刹那,那破碎的黑暗牢笼深处,一点极其隐晦、几乎无法察觉的漆黑流光,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射出,瞬间没入了赤岳的眉心!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深邃的归墟印记,如同附骨之蛆,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本源深处!
赤岳的笑容僵在脸上,意识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那团新生的、弱小的轮回核心之中,后土娘娘那近乎透明的虚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一道充满了无尽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欣慰与担忧的眸光,穿越了虚空,落在了他的身上……
轮回重塑,希望重燃。
但潜藏的危机,也已悄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