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萱抬眸,对上他略显不自然的视线,心下明了,更是觉得尴尬,低声应和,“是……是啊,比前两日暖和些。”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暧昧与窘迫。
这时,周伯恭敬的叩门声响起。
“王爷,王妃,老奴有事禀报。”
两人几乎同时松口气。
楚砚沉迅速收敛神色,恢复平日的沉静,“进来。”
周伯推门而入,目不斜视,躬身道,“王爷,王妃,销魂阁的金妈妈托人紧急送来信件。”
他双手呈上一封没有落款的信笺。
柳云萱压下心头杂念,接过信展开快速浏览,眉头渐渐蹙起。
信上,金妈妈言辞恳切又带着几分焦急,大意是情韵阁近日送去的新品,居家拖鞋,在销魂阁的姑娘们中间反响平平。
居家拖鞋虽舒适,可在那等迎来送往,注重艳丽风情的地方,实在派不上用场。
金妈妈委婉表示,这次新品恐怕难以像以往那般,询问王妃是否另有更适合销魂阁路数的新品。
看完信,柳云萱轻轻将信纸放在桌上,叹了口气,“是金妈妈的求助信,情韵阁的新品,在销魂阁那边似乎有些水土不服。”
她把信中内容简要告知楚砚沉。
楚砚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对于柳云萱那些超越时代的巧思虽不多问,他却也心知肚明其来源非凡,且并非所有东西都能无缝融入当下的环境。
“销魂阁自有其生存之道,与情韵阁主顾所求本就不同。”
他语气平淡地分析道,“王妃的奇思妙想,也需找对地方才是。”
柳云萱点点头,揉了揉眉心,方才因尴尬而泛起的红晕已被现实的烦恼取代,“王爷说的是,是我想当然了,以为新奇好用便能通吃,看来,得想想别的法子帮金妈妈渡过眼下的难关,或者,为销魂阁量身定做些什么。”
她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周伯,你先去回话,告诉送信人,此事本妃已知晓,让金妈妈稍安勿躁,容本妃斟酌两日,定会给她一个答复。”
“是,王妃。”周伯领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经此一事,书房内先前那令人心慌意乱的暧昧气氛倒是散去了不少。
柳云萱与楚砚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冷静与审慎。
“看来,妾身还得在病中劳心,琢磨琢磨这生意经了。”
柳云萱自嘲地笑笑,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从容。
“量力而行。”
看着她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楚砚沉添了一句,“莫要太过耗神。”
柳云萱心中一暖,轻轻“嗯”一声。
…………
沈老将军沈弘的马车队伍已从云州大营出发,在官道上逶迤前行,车轮碾过初融的积雪,留下深深浅浅的辙痕。
北疆的风沙似乎还未从这位老将的眉宇间完全褪去,虽因伤病略显疲惫,那双阅尽沧桑的眼却依旧锐利。
沈慕英一身利落骑装,护在祖父车驾之侧,影则如同融入队伍阴影的一部分,无声无息,却时刻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队伍行至险要之地落鹰峡,两侧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枯木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寒风穿过峡谷,发出呜咽般的呼啸,更添几分肃杀。
影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抬手示意队伍缓行。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寂静,连鸟雀的鸣叫都消失了。
“小心,有埋伏。”
影的声音低沉,仅能让身边的沈慕英和几名核心护卫听到。
沈慕英瞬间握紧手中长枪,眼神凛然。
她久经沙场,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几乎在影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侧山崖上骤然响起尖锐的哨声!
嗖嗖嗖——
无数箭矢如同疾风骤雨,铺天盖地般从高处倾泻而下!
目标明确,直指沈弘所在的马车!
“保护老将军!”
沈慕英厉喝一声,挥动长枪格挡箭矢,银枪舞动如轮,将大部分箭支扫落。
护卫们迅速收缩,以盾牌护住马车。
影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出现在马车顶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软剑,剑光闪烁,精准地挑飞数支射向车帘缝隙的毒箭。
他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玄色衣衫在箭雨中飘忽不定。
箭雨稍歇,数十名身着黑衣,黑巾蒙面的刺客如同狩猎的狼群,从山坡岩石后,枯木丛中猛扑下来!
他们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不是普通山匪,而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杀!一个不留!”
刺客头目声音嘶哑,挥舞着弯刀直取马车。
“狂妄!”
沈慕英柳眉倒竖,纵马迎上,长枪如龙,直刺对方咽喉。
枪尖与弯刀碰撞,迸溅出刺目火星。
她力大招沉,竟将刺客头目逼得连连后退。
护卫们与刺客瞬间混战在一起,兵刃相交之声,怒吼声,惨叫声顿时充斥整个峡谷。
鲜血很快染红地上的残雪。
影始终护在马车周遭三尺之内,剑法诡异刁钻,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刺客的要害,剑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他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试图靠近马车的危险尽数斩灭。
沈慕英虽骁勇,可刺客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渐渐被两名使剑的刺客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其中一名刺客见她久攻不下,眼中闪过狠戾,虚晃一剑,另一只手悄然摸向腰间,猛地一甩,三道乌光呈品字形射向沈慕英的面门和胸腹!
是淬毒的袖箭!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沈慕英刚格开正面一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难以完全避开!
“沈小姐,小心!”
一直分心关注她这边战况的影,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