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朝见状说道,“罢了,它现在还小,这拜师大礼就免了吧,只要长公主肯承认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便够了。
从今日起,我便是苏栖野的师父,除我以外,他不能再拜任何人为师。
他在长白山一日,他的生死便由我一人负责,我也会遵守承诺,助他修炼出第九条尾巴。”
苏玉莲松了口气,“好,就这么说定了!”
她将怀里还在挣扎不休的苏栖野塞进了秋暮朝的怀里。
“秋姑娘,小野就拜托您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化作一缕轻盈的白烟,缩地而去。
山巅的风呼啸而过。
秋暮朝看向她怀里那只还在发愣的小狐狸。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秋暮朝叹了口气,掂了掂怀里这团毛茸茸的分量。
她低头,对着那张精致又桀骜的狐狸脸,扯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小狐狸,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怀里的小狐狸炸了毛,四肢乱蹬,爪子在她衣袍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出去。
秋暮朝被他挠得有些痒,但并没松手。
她单手拎着他,就像拎着一只不听话的猫,手臂收紧,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别闹。”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你姑姑把你卖给我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小狐狸了。”
苏栖野挣扎的动作一僵,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写满了屈辱和愤怒。
秋暮朝没再理会他,转身推开了殿门。
殿内,一道清冷的身影伫立在桃花树下。
宋鹤眠在看到她怀里那只赤狐时,周身升起一股凛冽的戾气。
他抬眼,望向秋暮朝,声音冷得像是长白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那青丘长公主苏玉莲,巧言令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你明知这家伙就是个烫手山芋,为何还要同意?
秋暮朝抱着怀里又开始不安分的小狐狸,有些头疼地解释道,“正因她不好惹,我才必须答应。今日我若不应,她嘴上不说,心里定会记恨,总有一日会来寻仇。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这个山芋早晚都得接。”
怀里的山芋听他们这般谈论自己和姑姑,彻底恼了,一弓身,张嘴就想去咬她的手臂。
好在秋暮朝早有防备,捏住了他毛茸茸的后颈皮,将他提溜了起来。
小狐狸四肢悬空,瞬间没了力气,只能憋屈地晃荡着。
“别闹,没看清现在是什么局势嘛。”她半是玩笑半是警告道,“你大师兄都要把你扔出浮光寺的大门了,还不乖一点!”
宋鹤眠听到这话,瞳孔骤然一缩,眉心那道红痕艳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你……收他为徒了?”
秋暮朝浑然不觉,点点头,语气轻松说道,“是啊,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弟了,你明天早上做饭的时候,记得多加一只鸡。”
宋鹤眠眼眸森然,薄唇紧抿,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秋暮朝,你为何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擅自收他为徒?你拿我当什么?一个给你洗衣做饭,打理寺庙的下人吗!”
秋暮朝被他吼得愣住了。
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我就收个徒弟,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再说,我不收他为徒,他万一在我这儿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他身份那么矜贵,我可担待不起。”
她试图安抚,可这些话落在宋鹤眠的耳朵里,却成了辩解。
“好啊,你既收他为徒,那你便没有我这个徒弟了。以后,就让他来伺候你吧!”
说罢,他决绝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秋暮朝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声喃喃自语,“怎么感觉他才是我师父似的……”
被她提在手里的苏栖野趁机张口,狠狠地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嘶!”
秋暮朝吃痛,松开了手。
一道赤色的影子闪电般从她怀里窜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殿内的梁柱之后,不见了踪影。
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抬起手,只见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多了一圈渗着血珠的牙印。
秋暮朝看着那牙印,又看看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一个个的,都是来讨债的祖宗!”
-
次日。
秋暮朝是被饿醒的。
长白山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清冽的寒意,往日里,这个时候宋鹤眠早已将热腾腾的白粥和小菜端到了她的房门口。
可今天,外面静悄悄的。
别说饭菜的香气,就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披上外袍走出房间,看到桌上空空如也,连杯热菜都没有,才发觉宋鹤眠是真的生气了。
她的目光扫过大殿,忽然定格在了角落的蒲团上。
那只赤色的小狐狸正四脚朝天地躺在上面,睡得毫无防备。
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那白绒绒的肚皮就这么露了出来,在晨光下仿佛泛着一层柔光,简直可爱得犯规。
秋暮朝的心瞬间被萌化了,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去揉一揉那片看起来手感软乎乎的白肚皮。
可她的指尖还未触碰到那柔软的绒毛,那双紧闭的琥珀色狐狸眼倏地一下睁开了!
那茫然的眼神里夹杂着警惕与厌嫌,她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干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那个……你饿了吧?”
苏栖野仍用那警惕的狐狸眼盯着她,没有作声。
秋暮朝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三个字,小狐狸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立刻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后院。
一刻钟后,后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
又过了一刻钟,她拎着一只处理得相当潦草的鸡,走进了厨房。
当她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破碗,将自己“精心烹饪”的杰作摆在苏栖野面前时,还挑了挑眉,“来,吃吧,新鲜出炉的白水煮鸡!”
只见那碗里,一只光秃秃的鸡泡在浑浊的白水里,鸡皮上还零星粘着几根没有拔干净的细小绒毛,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
苏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