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扶到那口巨大的黄金棺材后面,暂时挡住斗法的余波。
“惜言,看好他。”我对正在为容祈疗伤的司马惜言说道。
司马惜言回头看了我一眼,愕然道,“小朝,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说话,他已猜出来我的想法,急声道,“别出去!我与他交过手,这家伙有千年的功力,还吸纳了那么多龙息,咱们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我咬牙道,“那也不能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
话音未落,只听后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凌云志的铜钱阵被山本凛突破了,漫天铜钱叮叮当当散落一地,瞬间生满铜锈。
其中有两枚深深嵌入了凌云志的肩膀和腹部,他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却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山本凛好整以暇收回蝎尾,“你的体内有一股上古神兽的气息,比姓容那小子强多了。可惜啊,你还是太年轻,法力太弱,撑不了多久的。
我九菊一派向来惜才,若你愿意归顺于我,到我手下来做事,我不仅可以饶你一命,还能保证你的官职不会比现在低。
荣华富贵,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凌云志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呸,我凌云志是喜欢钱,这世上谁他妈不喜欢钱?但你们九菊的钱,老子拿着亏心!
想让我为九菊效力?做你爷爷的春秋大梦去吧!”
山本凛脸色阴沉了下来,音调转冷,“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对刚认识的朋友下手无情了!”
说完,他张开双臂,黑色的风暴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而来,阴风怒号。
凌云志脸色一变,再次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咬破舌尖,将精血喷了上去,“乾坤无极,金刚为墙!”
染血的铜钱飞出,我们面前筑起一道金色的墙壁,但那堵墙在狂风呼啸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我从黄金棺材后面出来,展开了捏在手里的招魂幡。
黑色的幡面迎风而动,上面的阴文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幽幽暗光。
我将招魂幡用力挥动了两下,“万古愁!”
幡面上万鬼啼哭,无数面目狰狞的亡灵从中钻出,如同黑色的洪流前仆后继奔向山本凛。
可那些亡灵刚一靠近山本凛周身,便被那股黑色狂风弹开,发出凄厉的惨叫,根本近不得他的身。
一道虚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小朝,我来帮你。”
容祈扶着黄金棺材的边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在司马惜言的救治下他脸上的毒素已经褪去了大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清明。
他提起手中的判官笔,笔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银河般的墨痕凭空出现,如一座桥梁延伸到山本凛面前。
那些被弹开的亡灵找到了方向,纷纷踏上那道墨痕凝成的桥,绕过了山本凛身前的防御,从他的身侧和背后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无数亡灵攀附在哀牢王的肉身上,疯狂地撕扯、啃咬。
山本凛奋力甩动身体,用蝎尾将那些亡灵甩开,但更多的亡灵又扑了上来。
我见状,再次挥动了几下招魂幡,将幡面上所有的亡魂都释放了出去。
黑色的亡灵大军遮天蔽日,将山本凛彻底淹没,哀牢王的肉身竟被那些亡灵硬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啊!”山本凛发出一声愤怒到极点的嘶吼,散发着浓郁黑气的魂魄从哀牢王破碎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可能是刚才过分透支了寿命,我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似的,虚弱到无力。
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扶着棺椁缓缓坐下。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中流出,我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我知道,这是天精地魄在向我报警了,只要我再动一下万古愁,肯定就会死……
随着我寿命枯竭,那些撕碎了哀牢王肉身的亡灵也失去了支撑,发出一阵不甘的嘶吼,重新化作黑烟,钻回了幡面之中。
“趁现在!”凌云志见状,对容祈大吼一声。
两人强撑着伤体,一左一右朝着山本凛的魂魄冲了过去。
可山本凛反手一挥,两团黑气便如同水波散开,击中了他们。
凌云志和容祈摔在地上,嘴角都沾着血沫。
“怎么会……”司马惜言扶着棺材,惊骇地望着山本凛的魂魄。
我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地面,明明哀牢王的肉身已经彻底死去,那些如星河般流动的龙息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朝着山本凛的魂魄汇聚。
他非但没有因为失去肉身而变弱,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司马惜言仿佛猜到了什么,紧张道,“我们错了……山本凛竟然将自己的魂魄炼化成了镇龙钉,他早已与南干龙脉融为了一体了!
如果杀了他,哀牢山附近的山体与地壳便会产生剧烈波动,整个哀牢山……甚至是整个云南都将发生无法估量的大地震。”
云南多山,村落大多依山而建。若哀牢山龙脉动荡,引发大地震,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遇难,那就不止是一个镇海村的事情了。
我问,“有没有办法,既能杀掉山本凛,又能保住龙脉?”
司马惜言思忖片刻,“恐怕只有切断山本凛与龙脉的联系。但这需要有足够强大的法力,与整条南干龙脉相抗衡。”
他苦涩地补充道,“现在我们这里怕是没人能做到。”
凌云志和容祈身负重伤,连站起来都困难。
司马惜言灵力耗尽,苏栖野陷入心魔。
我因天精地魄的庇护还算安好,但寿命已经耗尽。
山本凛的魂魄悬浮在半空,周身黑气缭绕,龙息如星河般环绕着他,衬得他宛如地狱里爬出的魔神。
这时,前方甬道中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衫,姿容清冷如雪山皎月,眉眼间凝着化不开冰霜。
宋鹤眠径直穿过弥漫的黑气,朝我走过来。
他来到我的面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我,里面没有丝毫波澜,朝我伸出手。
我下意识想躲,身体却虚弱得连后退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