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镇,孙家宅邸。
孙明川激动得整晚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入定修炼。
若不是今日还需应付赵家人,他早已动身前往玄冥城购置筑基丹了。
毕竟,他与那人贩子同时消失的嫌疑实在太大。
这出戏,无论如何都得演下去。
他努力板起脸孔,试图摆出严肃的神情,然而那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心底的雀跃。
孙白榆对于赵望夏的弟妹留在家中小住,实则颇感不耐。
孙家向来是各自清修,互不打扰,许久才聚一次。
偏偏这赵望湖、赵望秋来了之后,每日都要共进早、晚两餐,平白耗费众人时间。
他本不愿踏出房门,但母亲总说不合礼数。
罢了,反正也不过几日功夫。
倒是许清河存了几分心思,想让这两个孩子多住些时日。
不仅每日灵米、灵兽肉招待,还特意买了灵米糕、灵果糖葫芦等各式蕴含灵气的点心菜肴。
只是这番殷勤,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刻意为之的讨好,众人心知肚明。
许清河与孙白榆在饭桌前等候多时,孙明川才姗姗来迟。
孙明川故作姿态,问道:“怎么,望夏的家人还没到?”
孙白榆闻言皱起眉头,“爹,娘,别等他们了。吃个饭也不积极,难道还要三催四请?一会儿让仆人给他们送到房里便是。”
他接着抱怨,“要我说,根本没必要凑在一起用饭。”
许清河轻轻拍了下他准备拿筷子的手,责备道:“怎么说话呢?望湖、望秋是客人,我们亲自招待是应当的。若不聚在一起吃饭,哪有机会联络感情?”
孙明川轻咳一声,提议道:“要不……派人去看看?”
许清河点头称是,随即唤来仆人去请。
不久,仆人回报,“老爷,夫人,三位客人都不在房中。昨夜也未见他三人从正门离开。”
许清河惊呼一声,“怎么会不在?”
孙白榆愈发不耐,“他们能去哪儿?三个人一齐不见踪影,让我们全家干等这么久。我去看看,定要好好说说望夏。她平日最是知礼,怎么弟弟妹妹一来,反倒失了分寸?”
说着便要起身去找。
“这算什么事?”许清河也抱怨道:“我也去瞧瞧。”
孙明川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心底暗自揣测,那二人,是否当真都消失了?
他们先后寻了客房、赵望夏的房间,最后连炼丹的洞府都找过了,皆不见三人踪影。
许清河面露不满,“总不会凭空消失吧?即便要走,也该打声招呼才是,平白让人担忧。”
孙明川眼皮一跳,吩咐道:“白榆,你去赵家看看,他们是不是回去了。”
孙白榆自小被娇惯,当下撅起嘴道:“我才不去,平白耽误工夫。让两个仆人跑一趟便是。”
说完,也不管父母脸色难看,径自离开了。
孙明川额角青筋微跳。
许清河连忙打圆场,“我这就派人去打听!”
说罢匆匆离去。
孙明川独自站在原地,沉吟良久。
难道是萧灵去而复返,将赵家剩下的两人也掳走了?
还是赵望夏姐弟发现赵望秋失踪,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急忙外出寻找了?
总不可能是他们知晓自己卖了赵望秋吧?
就凭赵望湖那练气二层的微末修为,也能听见他与萧灵的密谈?
简直可笑。
孙明川找到妻子,将贩卖赵望秋之事告知,但仍叮嘱许清河,若赵望夏未曾归家,切不可直接询问,须得旁敲侧击。
许清河惊得瞠目结舌,“这样会不会不好?”
“等祖父筑基,还有什么不好的。”孙明川轻笑一声,转身回房,也不去玄冥城了,他倒要看看,赵望夏姐弟究竟去了何处!
——
石疙瘩村,赵家。
赵望湖完成四姐与母亲交代的任务后,回到家洗漱一番,心神一松,便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贺兰舟与陆逢春在家中商议。
贺兰舟道:“三弟妹,如今母亲与大姐都不在家,就剩你我两个大人。不如你留在家中照料,我去灵田干活,在外走动也能留意动静。只是你也怀着身孕,千万小心。”
陆逢春应道:“嫂子放心,家中交给我便是。”
贺兰舟今日出门较晚,一路走到离家最近的灵田,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也未见到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晌午时分,日头正毒,有人敲响了赵家大门。
门外有人喊道:“有人吗?我是孙家仆人,劳烦开开门。”
陆逢春隔了一会儿才出来,见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这才开门问道:“咦,今天怎么过来了?”
仆人抓了抓头发。
孙家人特意吩咐过,既不能让赵家人知道他们在寻找赵望夏姐弟,又得打听清楚人在不在赵家。
他指了指车上的东西,笑道:“这是夫人让我送来的。您一个人在家吗?我帮您搬进去吧。”
陆逢春展颜一笑,“就我一个大人,还有几个孩子在院里玩呢。”
她侧身让开,指向棚下一处:“麻烦放在那儿就好。”
仆人将东西搬进去,看见四个两三岁的孩童正在树荫下玩耍,另一个小娃娃则在门廊下的婴儿床里。
他随口搭话,“您家孩子长得真俊,和少夫人一样好看。孩子们都在这儿了?”
陆逢春深深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点头,“是啊,孩子们好动,聚在一处看着方便。”
赵望湖始终未曾露面,几个孩子也对此一无所知。
仆人又夸赞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出了村子,他将此事告知其他几个仆人。
几人商议一番,决定在村里守上几日,看看赵家人是否说了谎,又让一人先回孙家汇报。
于是到了下午,贺兰舟便看见几个陌生人在村里走动。
她向村里人打听,“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村民答道:“说是镇上丢了孩子,主家派他们来找找。”
贺兰舟心中冷笑,又追问:“可知是哪一家?”
村民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听了仆人的回报,许清河心中疑云密布,人究竟去哪儿了?
她不由得暗恼起丈夫来。
这么大的事,竟也不提前与她商量!
如今引狼入室,害得赵家三人一齐失踪。
过两日赵家人若上门问起,还不是要她来应付周旋、费力解释?
更何况,赵望夏肚子里怀的,可是她孙家第一个宝贝金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