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望春便将众人一天的安排一一交代清楚。
她身体恢复得相当不错,连日食用灵米与灵兽肉,甚至让她气色更胜从前。
从今天起,她将和赵望河一同上山狩猎;入夜之后,两人则转往灵田修炼,一人负责引灵润禾,一人则要清除田间的噬灵蚜虫。
贺兰舟与陆逢春白天需在灵田劳作,不过陆逢春过几日便要去灵矿山上工。
赵望湖与赵望秋则轮流值守灵田,一人下田,另一人便留在家中照看孩子、专心修炼。
临去大燕山前,赵望春站在院中,目光缓缓扫过这自幼居住的老屋。
屋子还是从前的模样,几乎未曾变过。
可那时全家至多不过八口人,如今却有十几口人挤在这一方屋檐下。
赵望江与赵望河两个弟弟,这几年里多半还要再添子女。
是该将家宅扩建一番了。
她心里想着,将来要有专设的修炼室、习武场,让孩子们有个安心玩耍的地方,不必整日往外跑,也省得时时担心他们的安危。
只是眼下钱嘉禾一事尚未解决,她和赵望河又正值冲击晋级的关键时期,这些打算,终究只能暂且往后放一放了。
赵望春提着弓箭,独自踏上了前往大燕山的小路。
没过多久,一个断了手臂的男人悄然跟了上来。
稍晚些出发的赵望河,果然看见有人尾随赵望春。
只是那人的模样实在凄惨。
一条手臂已齐根不见,另一条也无力地耷拉着,浑身脏污不堪,胡子拉碴,头发纠结成一团,与往日那个周正挺拔的钱嘉禾判若两人。
赵望河暗自嘀咕:“钱家这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物?听说钱善堂遭人残杀,钱嘉禾又被砍去一臂……幸好姐姐当日当机立断,带着四个孩子和离得干脆,否则沾上这一家,后患无穷。”
他一边思忖,一边继续悄声跟随。
“也不知他如今还来找我姐做什么。从前那般模样我姐都看不上,如今这副光景,只怕更令人厌恶。”
赵望春特意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径。
钱嘉禾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赵望河也屏息隐踪,暗中相随。
三人一明两暗,在这荒僻山径上,竟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行至僻静无人处,赵望春蓦然转身,目光直直落在钱嘉禾身上:“你来石疙瘩村做什么?”
钱嘉禾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望春,你果然愿意见我。”
赵望春神色未变,只淡淡道:“有话快说。”
“望春,”钱嘉禾语气急切,“如今我爹和丽娘都被仇人所杀,家产大半被夺,我又被你娘……弄成了这副模样!”
赵望春双眼一瞪:“你胡说什么?我弟弟说了,那日我娘只与你爹交过手,你爹还妄图对她下杀手!若不是他们机警,拿你和那孩子作威胁,我娘能否全身而退都未可知。你现在竟敢污蔑我娘,还找上门来,我们早已势不两立!”
钱嘉禾脸色一白,慌忙摇头:“不、不,你误会了!我这两条手臂,一条是那歹人所断,可这一条碎了的……确是娘所为。”
赵望春冷哼一声,心中只觉痛快:“活该。”
钱嘉禾强忍屈辱,压低声音道:“如今我家道艰难,我形同废人,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娘年纪也大了……你能不能……把家中灵田契还给我?”
他原想去执事堂补办田契,果然如他所料,无人理会,想必是王德胜早已打点。
这一个月来,王德胜更是对他家百般刁难。
他只得变卖家宅,连钱善堂在镇上租的洞府也一并处理,才勉强换得几十块灵石。
赵望春心中冷笑,莫说灵田契早已不在,便是换了灵石,大半也买了百年灵乳,所剩无几,余下的都是赵家应得的补偿。
更何况钱善堂竟曾对她娘起杀心,若非后来弟弟说漏嘴,她尚且不知此事。
若早知晓,她断不会收下母亲的灵石,虽然后来归还,母亲却执意不收。
后来想想母亲不在家,她照顾弟弟妹妹也需要灵石,也就罢了。
她沉下声音:“绝无可能。这本就是你钱家欠我赵家的补偿。”
钱嘉禾怒目圆睁:“赵望春,你别不知好歹!你这样做是要绝我钱家的路!别忘了,大丫她们还是我的女儿。你若不肯,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赵望春已懒得与他多言:“你不想活了?”
钱嘉禾一愣。
他本就自知不敌,原想软语相求,却被她一激脱口说出狠话。
他暗中运转引力术,操控两柄匕首悬于空荡荡的袖中,防她突然发难,语气却又软了下来:“望春,是我胡言乱语,你别当真。大丫她们是我亲生女儿,我怎会与你争、对她们不利?”
这番话却如一道电光,骤然照亮赵望春心中连日来的隐忧,她这几日修炼不宁,正是担心穷途末路的钱嘉禾会不择手段。
钱善堂已死,钱嘉禾残废,钱家举步维艰,为求生存,难保不会做出伤害赵家、伤害孩子的事。
她不再犹豫,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团碎布,身形一晃已逼至钱嘉禾面前,一把堵住他的嘴,同时夺下悬空的匕首。
“还想偷袭我?”赵望春将他踹倒在地,一脚踏在他脸上,令他发不出半点声响。
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赵望河,原本见二人似在平静交谈,却见大姐骤然出手,连忙快步冲上前来,先踹了钱嘉禾两脚,“姐,怎么了?”
赵望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我许久不来大燕山了,你还记得剑齿灵豹吗?”
赵望河闻言一怔。
剑齿灵豹,早就死于母亲箭下多年。
但他明白,大姐所指的并非那头灵豹本身。
当年母亲带着他们姐弟二人入山打猎,途中遭遇偷袭。
母亲将那人射杀后,便将其尸身抛入剑齿灵豹的巢穴,毁尸灭迹。
赵望河从小就跟在姐姐赵望春身后,如同她的小尾巴,听她的话早已成了习惯。
此刻虽心有疑惑,却仍下意识地点头应承。
“我前几日发现一处地方,”他低声说道,“我带你去。”
话音未落,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钱嘉禾,伸手一把将他提起,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