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丑汉冲出林子,声如洪钟的一句“是你们杀了某家的大虫?!”,带着一股子蛮横和不满,震得空气都仿佛一滞。他豹头环眼,须发戟张,雄壮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矗立,虽赤手空拳,但那股子凶悍绝伦的气势,竟比刚才那猛虎还要慑人几分。
众护卫见状,立刻刀枪并举,紧张地将他围住,如临大敌。赵云持枪护在刘隆身前,目光冷冽,虽未言语,但周身散发出的凛然气机已锁定了对方,只要这丑汉稍有异动,他的银枪便会毫不留情地刺出。
刘隆却心中一动,非但不惧,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他轻轻拨开身前的护卫,上前一步,迎着那丑汉的目光,语气平和地说道:“这位壮士,这猛虎突然窜出伤人,我等为求自保,不得已而杀之。听壮士所言,这虎是你所逐?”
那丑汉见刘隆态度从容,不似寻常人,又瞥了一眼地上毙命的猛虎和赵云手中滴血的银枪,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语气依旧粗豪:“不错!这畜生伤了我村中好几头牲口,某家追了它一天一夜,用铁戟伤了它,眼看就要得手,却被你们捡了便宜!按道上规矩,见者有份,这大虫,咱们一人一半!”
他说话直来直去,带着一股江湖草莽的爽利劲儿,虽然看似蛮横,却并非完全不讲道理。
刘隆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了:“原来如此。壮士为民除害,辛苦了。这虎既是壮士重伤在先,我等不过是补了最后一击,岂敢居功?整只大虫,都归壮士便是。”
此言一出,那丑汉愣住了。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可能动手争抢,没想到对方如此大方。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瓮声瓮气地说:“这……这怎么行?某家典韦,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不能白占别人便宜!说一人一半就一人一半!”
典韦!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刘隆耳边炸响!果然是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能想到,在陈留城内遍寻不着的古之恶来,竟然在这荒山野岭,以这样一种方式相遇!
刘隆强压住心中的狂喜,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敬佩:“典韦?壮士莫非就是那位在己吾县为民除害,徒手击杀豪强恶霸的典韦典壮士?”
典韦见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和事迹,更是惊讶,环眼瞪得溜圆:“你……你认得某家?”
“何止认得!”刘隆语气诚挚,带着几分赞叹,“壮士侠义之举,早已传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真豪杰也!刘隆佩服!”
“刘隆?”典韦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猛地想起什么,惊道:“可是那位在汉中剿灭黄巾、被朝廷封为平东将军的刘隆刘将军?”
“正是在下。”刘隆微笑颔首。
典韦上下打量着刘隆,见他年纪虽轻,但气度不凡,身边护卫精悍,尤其持枪那位将军,更是气势惊人,心中信了八九分。他虽在逃亡,但也听过刘隆的名声,知道是位能打仗、善待百姓的将军。他性格直爽,顿时对刘隆生出了几分好感,抱拳道:“原来是刘将军!失敬失敬!某家是个粗人,刚才多有冒犯,将军莫怪!”
“壮士快人快语,何怪之有?”刘隆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典韦,“典壮士,如今你杀了那李永之子,官府海捕,亡命在外,终非长久之计。不知……可曾想过日后前程?”
典韦闻言,脸色黯淡下来,叹了口气:“前程?某家如今是个逃犯,能有什么前程?能躲过官府追捕,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他天性豁达,但提到现实困境,也不免有些沮丧。
刘隆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上前一步,目光真诚地看着典韦的双眼,声音清晰而有力:“典壮士一身武艺,侠肝义胆,岂能埋没于草莽之中,终日惶惶?如今天下大乱,正需壮士这等豪杰匡扶正义!若壮士不弃,刘隆愿以诚相邀,请壮士随我同回汉中,共图大业!我必待壮士如手足,绝不相负!”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赏识和诚意。典韦听得心头一热。他逃亡这些日子,风餐露宿,担惊受怕,何曾有人如此看重他?而且邀请他的,还是一位有名望的将军!
但典韦毕竟不是三岁小孩,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又看了看刘隆身后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卒,问出了一个最实际、也最符合他性格的问题:“刘将军,跟你走……能管饱饭不?某家饭量可大得很!”
这话问得朴实,甚至有些滑稽,但在场却无人发笑。乱世之中,能吃饱饭,对许多人来说已是奢望。
刘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声爽朗豪迈:“管饱!岂止是管饱!壮士若能来,我汉中军中,肉食管够,美酒任饮!我刘隆在此立誓,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典韦兄弟!”
“肉食管够?美酒任饮?”典韦的眼睛瞬间亮了,口水差点流出来。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除了打架,就是吃肉喝酒!刘隆这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相比之前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逃亡生活,这简直是天堂般的日子!
再想到刘隆的名声和诚意,以及那位一枪毙虎的厉害将军(赵云)也在其麾下,典韦顿时觉得眼前这条路,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好!”典韦再无犹豫,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顶,声音洪亮,震得山林回响:“典韦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将军看得起某,给某肉吃,给某酒喝,还让某跟着干大事!某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将军的了!水里火里,绝不皱一下眉头!典韦,拜见主公!”
这一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乱世豪杰,往往就是如此,认准了,便是生死相托。
刘隆心中大喜,连忙上前双手扶起典韦:“我得典韦,如虎添翼!快快请起!”
看着眼前这位历史上曹操的贴身护卫,号称“古之恶来”的绝世猛将,如今却因为“管饱饭”这个最简单直接的理由归附了自己,刘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古怪的得意和歉意:“曹孟德啊曹孟德,不好意思了,你这未来的虎卫统领,我先截胡了!看来,管饱饭,有时候比什么大义名分都好使啊!”
赵云在一旁,见典韦如此雄壮,气势逼人,且性情直爽忠义,心中也生出一股英雄相惜之感,收枪抱拳道:“常山赵云,见过典韦兄弟。”
典韦起身,看向赵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刚才看你一枪就捅死了那大虫,好俊的功夫!以后有机会,咱们切磋切磋!”
赵云微笑颔首:“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当下,刘隆命人收拾虎尸,将典韦那两支铁戟取下还给他。典韦拿到铁戟,爱不释手,仿佛找回了老伙伴。刘隆又让人拿出干粮酒水,先让典韦饱餐一顿。典韦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吃了常人三五倍的量,看得众人咋舌不已,同时也更信了刘隆“肉食管够”的承诺。
吃饱喝足,典韦便正式加入了队伍。他听说刘隆等人还要去谯郡寻访许褚,拍着胸脯道:“主公,那谯郡许褚,某家听说过,也是个有力气的!到了地方,某家帮你去叫阵,保准把他引出来!”
有了典韦这员猛将加入,队伍士气更盛。刘隆心中豪情万丈,寻访英才之路,虽有小挫,却终得惊喜。如今麾下已有赵云、典韦两位绝世猛将,文武班底初具雏形,这争霸天下的棋局,他手中的棋子,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