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锚与酒杯”酒馆的喧嚣,林凡并未立刻返回“破浪号”。他需要更直观地感受这个城镇的脉搏,尤其是港口区的实际运作情况。他沿着码头区杂乱但充满活力的街道缓步行走,斗篷的阴影遮蔽了他大半面容,锐利的目光却如同无形的探针,扫描着来往的人群、货物流转的细节、以及空气中流淌的微妙情绪。
谢尔兹镇作为海军基地所在地,表面秩序尚可,但边缘角落的混乱与底层生活的艰辛,依旧清晰可见。搬运工的号子声中夹杂着监工的呵斥,小贩与顾客为几个贝里争得面红耳赤,阴暗小巷里偶尔传来醉汉的嘟囔和打斗的闷响。这是一个真实、粗糙、充满生存压力的世界,远非田园诗歌。
就在他经过一处相对偏僻、堆满废弃缆绳和破旧木箱的码头边缘角落时,一阵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和嚣张的辱骂声,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精准地传入他高度敏锐的耳中。
林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身形却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一堆高大的货箱后方。他微微侧身,目光透过箱体间的缝隙,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幅粗糙的市井素描:
三个穿着邋遢、腰间别着短刀或棍棒、明显是某艘船上的底层船员模样的壮汉,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瘦小身影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身上沾满了污泥和鱼鳞。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显眼的、如同樱花般的粉红色短发,此刻因污渍而显得暗淡。他穿着一身极不合体、打满补丁的肥大粗布衣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写满了恐惧、无助和深深的卑微。
“臭小子!让你擦的甲板还有鱼腥味!是不是又偷懒了?!”一个满脸横肉、缺了颗门牙的船员(头目模样)一脚踢在粉发少年的腰侧,引得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对、对不起!巴克斯大哥!我……我马上再去擦一遍!”少年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哭音,试图爬起来,却被另一个船员用脚踩住了小腿。
“马上?老子现在心情不爽!今天的工钱扣了!就当给你长点记性!”缺牙巴克斯啐了一口唾沫在少年脸上。
“不……不能扣啊!我……我奶奶还等着……”少年绝望地哀求,眼泪混着污泥流下。
“闭嘴!废物!”第三个船员不耐烦地抢起手中的木棍,眼看就要砸下。
林凡如同冰冷的岩石,纹丝不动。他没有立刻冲出去的冲动。工科生的思维模式优先启动:观察、分析、评估。
粉红色头发……这个特征,结合年龄、处境,以及之前酒馆听到的关于“克比”的零星信息,林凡几乎瞬间确认——这个正在被欺凌的少年,极有可能就是原着中那个后来被路飞所救、加入海军、并展现出惊人潜力的克比!
三个普通船员,战斗力低下(气息浑浊,动作散漫),欺软怕硬典型。从他们脏污的围裙和浓烈的鱼腥味判断,很可能来自某艘以捕鱼或运输鱼类为主的船只,且地位不高。
克比。身体状况虚弱,精神处于崩溃边缘,毫无反抗的意志和能力。其悲惨处境,与林凡记忆中那个未来充满正义感的海军大佐形象形成残酷的对比。
地点偏僻,但并非完全无人经过。偶尔有码头工人瞥见,却都习以为常地绕道而行,可见此类欺凌在此地司空见惯。直接介入,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围观甚至同伙增援。
林凡的见闻色霸气微微触及克比的生命磁场,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度压抑、近乎熄灭的微弱火苗,其中混杂着恐惧、痛苦,但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对“改变”的渴望。而那几个船员的磁场,则充满了戾气、空虚和欺压弱者带来的廉价快感。
克比在此受欺凌,意味着他尚未遇到路飞,亚尔丽塔海贼团很可能仍在附近活动,甚至其船只可能就停泊在港口的某个角落!这伙欺凌他的船员,是否就是亚尔丽塔的手下?还是其他无关船只的恶棍?
出手?还是不出手?
出手的潜在收益:
解救克比,可能获得其感激和信任,作为了解本地情报的渠道。
测试自身实力对付普通杂兵的效果。
满足内心对“不平之事”的某种本能反应(虽被理性压制,但并非不存在)。
出手的潜在风险:
过早暴露实力:在完全摸清小镇势力分布,尤其是海军态度前,不宜张扬。
如果这些人真是亚尔丽塔的手下,贸然动手可能会让目标警觉,影响后续的狩猎计划。
可能卷入不必要的麻烦,耽误正事。
光天化日之下,地点不算绝对隐蔽。
克比目前的遭遇虽然可怜,但并非生死关头。根据原着,他注定会获救(虽时间点可能因林凡到来已产生蝴蝶效应)。
或许可以暗中跟踪,摸清这伙人的底细和据点,选择更合适的时机(如夜间、僻静处)再行动,效果更佳,风险更低。
就在那木棍即将落下的瞬间,远处传来一声吆喝:“巴克斯!死哪去了?船要卸货了!快滚回来!”
缺牙巴克斯骂骂咧咧地收住手,又踹了克比一脚:“算你走运!废物!晚上之前把全船的鱼舱给我刷干净!不然有你好看!”
三人骂咧咧地朝着停泊区走去。
克比蜷缩在地上,低声啜泣了许久,才颤巍巍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码头另一侧一艘中等大小的、散发着浓烈鱼腥味的旧式拖网渔船走去。他的背影,充满了绝望的麻木。
林凡依旧隐在暗处,目光锁定着克比离开的方向,以及那三个船员返回的渔船。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直接出手干预,并非当前最优解。
但,这偶然的遭遇,却提供了极有价值的情报和一个潜在的切入点。
确认了克比的存在和处境,为后续可能发生的“剧情”提供了观察样本。
锁定了可能与亚尔丽塔相关的线索(待核实)。那艘渔船,值得重点关注。
亲身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底层残酷,提醒自己绝不能有任何天真幻想。
林凡从阴影中悄然退出,仿佛从未出现过。他调整了一下斗篷,面色平静地朝着“破浪号”停泊的方向走去。心中没有救世主的冲动,也没有对克比遭遇的过多感伤,有的只是猎手锁定目标后的冷静与耐心。
“粉发少年……亚尔丽塔……”
林凡低声自语,海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
“看来,今晚需要出来‘散散步’了。”
他决定,先回船进行更充分的准备,入夜后,再凭借夜色和磁力感知的优势,对那艘可疑渔船和克比的情况进行更深入的侦查。
第一次与原着重要人物的“接触”,以一种冷静旁观的方式完成。但这只是开始,命运的丝线,已然悄然缠绕。林凡的介入,或许将比原定的时间表,更早地改变某些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