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一把电钻在太阳穴里疯狂搅动,林凡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试图抓住一丝清醒。耳边不再是城市夜间熟悉的、带着轻微嗡鸣的寂静,而是某种……富有节奏的、沉闷的轰响。
是海浪。
意识这个事实的瞬间,林凡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让他瞬间又眯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他用手臂挡住脸,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敢再次缓缓睁开。
入眼的,不再是出租屋里那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高远得有些不真实的、湛蓝如洗的天空。几朵蓬松的白云慢悠悠地飘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咸腥、湿热,夹杂着植物腐烂的特殊气味。
他躺在一片粗糙的、被太阳晒得温热的沙滩上。
“这是……哪儿?”
林凡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和陌生的沉重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原本因为长期伏案工作而有些瘦削单薄的身材,变得精壮而结实,手臂和胸腹覆盖着一层线条清晰的肌肉,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上面还带着几道已经结痂的、看起来像是擦伤的新鲜痕迹。身上穿着一套粗糙的、蓝白条纹的布料衣服,款式古怪,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一股不属于他的、破碎而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进他的脑海。
海贼……帆船……巨大的风暴……桅杆折断的刺耳声响……惊恐的呼喊……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窒息……
“呃啊……”林凡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这些记忆鲜明而惨痛,带着临死前的绝望。他,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一个遭遇了海难的小海贼团的成员。船在可怕的暴风雨中解体了,而他现在,似乎是被海浪冲上了这个未知的海岸。
穿越了?
这个在网络小说中看了无数次的桥段,竟然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工科生,变成了一个海贼世界里的遇难者?
强烈的荒谬感和更强烈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冷。他挣扎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站了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他环顾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这是一片呈月牙形的沙滩,身后是茂密得令人心悸的热带丛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充满了原始而危险的气息。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蓝得深邃的大海,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
一座孤岛。一座彻头彻尾的、看不到任何人烟迹象的孤岛。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混乱的情绪。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了几口带着咸味的空气,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首先,是生存资源。
他沿着沙滩踉跄地行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很快,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几具尸体散落在沙滩与海水的交界处,已经被泡得肿胀发白,面目难辨。从他们身上残破的、与自己类似的衣物来看,应该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同伴。海鸟在上空盘旋,发出令人不安的鸣叫。
林凡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移开了目光。现在不是悲伤或恐惧的时候。他在尸体不远处,看到了一些被海浪冲上岸的、相对完整的船只残骸——几块巨大的木板,一个破裂的木桶,还有一些散落的、不知道原本装着什么的箱子的碎片。
他快步走过去,首先检查了那个木桶。桶盖已经不见了,里面空空如也,但桶身还算完好,或许可以用来储水。他又在木板和杂物间翻找,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一把生锈的、刀刃上还有几个缺口的短刀。一截潮湿得几乎烂掉的绳子。几块打火石。
东西少得可怜,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他将短刀紧紧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这把破刀,现在是他唯一的武器。
正当他感到一丝沮丧时,他的目光被一个卡在两块礁石之间的、看起来异常坚固的小宝箱吸引了。箱子是木制的,但边角包着金属,上面挂着一把已经有些变形的铜锁。
这里面会有什么?食物?淡水?还是……财宝?
在荒岛上,前两者显然比后者重要得多。林凡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他用力将箱子从礁石中拖了出来,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那把锈蚀的锁猛砸了几下。
“砰!砰!”
锁扣应声而断。林凡深吸一口气,带着期盼和紧张,掀开了箱盖。
箱子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只在铺着绒布的底层,安静地放置着两颗形状奇特的水果。一颗是布满螺旋花纹的、紫色的菠萝状果实,另一颗则是通体深蓝、带着类似磁力线般扭曲纹路的、哈密瓜大小的果实。
它们的造型太独特了,独特到林凡几乎瞬间就认出了它们——在他原本世界的动漫《海贼王》中,被无数人追捧的、能赋予人超能力,却也让人被大海诅咒的——恶魔果实!
林凡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加速流动。竟然是恶魔果实!而且一次就是两颗!这简直是绝境中难以置信的转机!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颗蓝色的果实,触感冰凉而细腻,那些纹路在阳光下仿佛有微光流转。“磁磁果实?”根据他对原着的记忆和对纹路的直觉,他猜测着。另一颗紫色的,他不太确定,但似乎是某个超人系果实。
拥有了恶魔果实的能力,就意味着拥有了在这危险世界生存下去的资本!然而,代价是成为旱鸭子,被大海厌弃。
在这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失去游泳能力,风险巨大。
但是,眼前的困境是,如果没有力量,他可能根本活不到考虑如何离开岛的那一天。丛林里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低沉嘶吼,天空中断断续续的海鸥叫声,都像是在催促他做出决定。
是赌一把,依靠可能获得的力量活下去,还是保留游泳能力,期待渺茫的救援?
理性迅速占据了上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海贼世界,力量才是唯一的硬道理。活下去,才有未来可言。
他不再犹豫,拿起那颗蓝色的“磁磁果实”,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呕——!”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混合了腐烂垃圾、汽油和变质油漆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直冲脑门。林凡差点把胃酸都吐出来。这味道,果然和传说中一模一样,难吃得要命!
他强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几乎是囫囵吞枣地将那一口果肉咽了下去。随即,他感到一股奇异的暖流从胃部扩散开来,迅速流遍四肢百骸。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能力悄然苏醒。
他下意识地看向手中那把生锈的短刀。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到自己与那把短刀之间,产生了一种模糊的“联系”。他集中精神,意念微动。
那柄短刀竟然轻轻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脱离了他的手掌,悬浮在了他掌心上方几厘米的空中!
“成功了!”林凡心中狂喜。虽然操控起来还非常生涩,消耗也不小,感觉精神一阵疲惫,但这确确实实是超能力!他获得了操控磁力的力量!
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驱散了部分绝望的阴霾。他拥有了在这绝境中挣扎求生的第一个筹码!
然而,命运的玩笑似乎总喜欢接踵而至。
就在林凡刚刚初步体验了恶魔果实的能力,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时,一阵低沉而充满威胁性的“呜呜”声,从他身后的丛林边缘传来。
林凡浑身一僵,猛地转身,握紧了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把他刚刚能勉强操控的锈刀。
只见丛林茂密的阴影下,缓缓走出了三只体型壮硕、形似鬣狗,但嘴角滴着涎水、目露凶光的野兽。它们的牙齿尖锐,皮毛粗糙,显然是把林凡当成了送上门的猎物。饥饿让它们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攻击性。
短暂的喜悦被现实的危机彻底粉碎。刚刚获得能力的兴奋,在面对最直接的生死威胁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只是一个刚刚穿越而来、身体陌生、能力初醒的普通人,面对三只显然不好惹的掠食者,胜算渺茫。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背后的衣服。是战,还是逃?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身后是茫茫大海,身前是危机四伏的丛林。
林凡咬紧牙关,将另一颗紫色的恶魔果实飞快地塞进怀里,双手紧握短刀,摆出一个笨拙的防御姿势。恐惧依旧存在,但绝望已经被一股狠厉取代。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拼了!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
“来吧,畜生们!”林凡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眼中闪烁着求生欲点燃的火焰。
他的荒岛求生,从这一刻,才真正血腥地开始了。是成为这座岛屿的养料,还是征服它,所有的答案,都藏在他接下来挥出的每一刀,和刚刚获得的、尚未熟知的力量之中。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仿佛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生存之战,奏响冷酷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