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趁着卓玛和扎西都睡下了,宗秋走到宗羽床边,低声道:“哥,我们该走了。这里不安全,追兵可能随时会找到这里。而且,这里是华国,待久了麻烦更大。”
宗羽皱了皱眉。他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宗秋腹部的伤口更是需要静养。更重要的是,他有点贪恋这里短暂的、仿佛与世隔绝的安宁,以及卓玛那单纯的目光。
“再待两天吧,等伤好点再说。”宗羽摆了摆手,“外面天寒地冻的,出去也是死路。”
宗秋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坚持,但那双沉寂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第二天,宗羽发现宗秋对他的态度似乎更冷了一些。他以为宗秋是因为自己可能要恋爱了,感觉被忽视,没有安全感,就像小时候,如果宗羽对别的小孩稍微好一点,宗秋就会默默地躲在角落里,直到宗羽去哄他为止。
晚上,宗羽试图缓和气氛,他凑近宗秋,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的语气说:“喂,臭小子,别他妈整天臭着一张脸。是不是看哥可能要给你找个嫂子,心里不爽了?要不……哥也给你找一个?我看卓玛有个表妹,长得也挺水灵……”
他见宗秋没什么反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带着点回忆和调侃:“说起来,以前在队里,是哥看走眼了,总觉得你年纪小,还是个雏儿,不该碰那些。其实拉菲,就那个胸大屁股翘的医疗兵,她不是一直挺喜欢你的吗?妈的,当时就应该让你跟她睡一觉,尝尝女人的滋味,说不定你现在就不会这么……嗯,这么阴阳怪气了。”
宗秋听着这些话,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着水碗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他抬起眼皮,看了宗羽一眼,那眼神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风暴。
“我不需要。”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然后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背对着宗羽躺下,不再理他。
宗羽讨了个没趣,啐了一口,也翻身睡下了。
他只觉得宗秋这孩子脾气越来越怪,难以捉摸。
然而,第二天一早,当宗羽醒来时,却发现宗秋的床铺是空的!
他心中一慌,连忙起身寻找。扎西和卓玛也表示没看到宗秋。宗秋的背包和武器都不见了。
一种巨大的、仿佛要失去最重要东西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宗羽的心脏,比面对任何枪林弹雨时都要强烈。
他顾不上肩伤未愈,立刻冲出牧民家,沿着雪地上留下的、几乎被风吹散的脚印,发疯般地追了出去。
他在一处背风的、可以遥望国境线的山坳里,找到了宗秋。
宗秋站在那里,面对着茫茫雪原,身影在广袤的天地间显得异常单薄和孤寂。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宗羽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又急又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他妈发什么神经?!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你想干什么?!啊?!”
宗秋没有挣扎,任由他揪着。他看着宗羽因为奔跑和焦急而泛红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惧,那双沉寂如冰湖的眼眸,终于起了剧烈的波澜。
他没有回答宗羽的问题,而是猛地伸手,扣住宗羽的后颈,用力将他的头拉向自己,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不容拒绝的力道,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
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嘴唇上传来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带着宗秋特有的、干净又略带血腥的气息。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充满了掠夺、占有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偏执。
它不像男女之间的亲吻,更像是一种宣誓主权和绝望的宣泄。
宗羽本能地想要挣扎、推开他。
这太离谱了!
他们是兄弟!
双胞胎兄弟!
然而,当他感受到宗秋按在他后颈的手在微微颤抖,当他看到宗秋紧闭的眼睫下,似乎有湿意渗出时,当他想到如果推开,可能就真的永远失去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弟弟时……那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压倒了他所有的震惊、不适和伦理的桎梏。
比起失去宗秋,只是让他……啃几口,好像……也没什么。
他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再抵抗,甚至……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破罐子破摔的纵容,微微张开了原本紧闭的牙关。
这个细微的让步,仿佛点燃了宗秋心中最后的疯狂。他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炽热,仿佛要将宗羽的灵魂也一同吞噬进去。
冰冷的雪原上,两个同样伤痕累累的青年,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紧紧纠缠在一起。命运的轨迹,在这一刻,彻底滑向了不可预测的深渊。
许久,宗秋才缓缓松开他,呼吸急促,眼眶泛红,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后的、脆弱的疯狂,死死地盯着宗羽。
宗羽喘着气,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他抬手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嘴,眼神复杂地看着宗秋,有震惊,有恼怒,有无奈,但最终,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认命意味的叹息。
“妈的……你小子……”他骂了一句,却没了下文。他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粗暴地揉了揉宗秋的头发,像是小时候那样,“……行了,别他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回去!”
他拉起宗秋冰冷的手,转身,朝着牧民家的方向走去。步伐有些踉跄,背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的释然。
身后,是苍茫的雪山和无言的天地。
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即将席卷全球的、更大的灾难,丧尸病毒。
他们将在不久的将来,带着这段扭曲而深刻的关系,辗转前往相对安稳的蜀中之地,在那片即将被混乱笼罩的土地上,继续他们血腥、黑暗、却又紧密不可分的生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