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中,转眼就到了星期五。中午在公司吃完饭,午休起来,她直接带着给亚行办的项目月度报告去了亚行办。
亚行办的人员缩编了近三分之二,那些原来她一直没搞明白在亚行办干什么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了几个经常和项目单位打交道的。
她把报告交给谢主管,问:“刘处长在不在?”
谢主管说:“应该在处长办公室,刚才还过来了,你找她有事吗?”
她笑:“没什么事,好久没见了,去给领导问个安。”
谢主管笑着说:“那你去吧。”
她走到处长办公室门口,门开着,里面有人正在跟刘处长谈事,旁边还有个人在等着跟刘处长谈事。
她没作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听他们谈话。听出来是在谈省里一家知名大企业利用外资的项目的事情。
那人被刘处长噼里啪啦一顿教训,唯唯诺诺地走了,等着的那位赶紧点头哈腰地坐在了那条热板凳上。刘处长紧皱着眉头,抬头看见她,表情立马舒展,笑着问:“你来了!先坐会儿,我先把他们的事情谈完。”
她笑着说:“不急,我等着您。”
刘处长的眉头接着又皱起来,耐着性子跟那人说了半天,她听明白了,谈的是省里另外一个涉及到利用外资的大项目。
终于苦口婆心地叮咛着把那人送出了门,刘处长顺手把门关上。笑着问她:“你哪天回来的?财税厅那边的工作都按要求做完了吧?还顺利吗?”
她起身,笑着说:“周三就报过去了,陈处长看过了,说没什么问题。这个月的项目月报已经交给谢主管了。我看您这也够忙的哈!”
刘处长笑着说:“要每家利用外资的公司都像你,像董总那么明白,我们工作就轻松了。就刚才那两家,你听出来了吧?那么大的项目,天天换人,每次来跟我谈项目的人,还没我了解他们的项目,搞得每次来汇报工作,还要我告诉他们走到哪一步,该走哪一步了。”说完无奈地摇头,用纸杯接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示意她坐下说话。
她没接话,笑着打开背包,取出两盒太妃糖递给刘处长。刘处长犹豫了一下,没接,问:“这是……”
她笑:“刘姐,我结婚了,这是喜糖。”
刘处长这才放心地接过去,眉开眼笑地说:“喜糖啊,那必须要收。没听人说你谈对象,怎么忽然就结婚了?跟谁呀?我认识吗?”
她笑着说:“是我大学的初恋,他还记得我,去草原上找到我,求婚,我答应了,就跟他回来把证领了。”
刘处长拍着手说:“这样最好!还是学生时代的感情最纯真,不管爱情还是友情。出社会就复杂了,人跟人之间很难信任了。能像咱们这样,已经算难得。”
她点头:“嗯,确实。”
刘处长问:“那你们不办婚礼了吗?怎么没有请帖,只有喜糖?”
她说:“我俩都怕麻烦,就不办婚礼了,只请吃喜糖,广而告之一下。”
刘处长说:“那也好。轻松!”又问:“那他跟你一样大?跟你一个专业?在哪个单位,做什么的?”
她笑着说:“他比我高两级,不是一个专业,毕业分配到农科院,后来考上J大的研究生,今年毕业,工作单位还没定,档案暂时送去了人才市场寄存。”
刘处长笑,问:“J大的研究生档案寄存到人才市场,那他是不想留在省内发展吧?想去哪儿?对了,他研究生读的什么专业?”
她笑,答:“读经营管理,他是说想去南方发展。”
刘处长笑:“对着呢,学经营管理的就应该去南方,西北在观念上还是太落后,完全还是计划经济那一套,发展经济,必须要以市场为导向。”
她笑:“刘姐,你俩肯定能说到一起去。”
刘处长笑:“你哪天带他来,我们认识一下呗!要不,就明天?今天是周末吧?我都忙糊涂了。你们有没有其它安排?我周末反正都在家。”
她笑,想了想,说:“行,那就明天,周六,我带他登门拜访您跟姐夫。上午行吗?”
刘处长说:“行呢,你们过来吃中饭。他什么都能吃吧?有没什么忌口的?”
她笑答:“没有忌口,随便就能喂饱。那我们大概十点左右到,行不?”
刘处长说:“行,中饭前到就行,也别卡的那么紧张。”
从刘处长那儿告辞出来,已经接近五点,她直接回家,跑上楼,门开了,他衣冠楚楚站在门口,她一看,就笑了。
他被她笑的紧张,问:“这样行不行?不给你丢脸吧?”
她进屋,关上门,嘻笑着说:“帅呆!像个正牌新郎官的样子。”
他追问:“到底行不行呀?”
她踮脚亲亲他,说:“我没什么脸,更不怕丢,不用为我端着;穿衣服最重要是人穿衣服,不是衣服穿人,舒适、自在就好。”一边说,一边动手帮他解下领带……
他喊:“唉,我好不容易系好的。”
她说:“我看了,今天我们公司没人打领带,两个老板和赫总都穿的t恤衫和长裤。”
他问:“那我也换t恤衫?”
她再亲亲他,说:“不用,这衬衣你穿着很好看,玉树临风,就这么着吧。关键你穿这身自在不?”
他说:“还行吧!不系领带确实自在很多。”
她笑问:“那天跟厅里领导吃饭,怎么没见你这么重视?”
他笑,说:“那时候没什么可选择的,我就那一身好衣服。”
她也笑:“看来有时候没有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然后问他:“那你觉得我穿这一身能配上你吗?需不需要换一身更正式的?”
他看看她,她今天穿了件白底上面有杏黄色和赭黄色大块几何图案的中袖真丝连衣裙,腰间飘飘逸逸系着一个蝴蝶结,真心实意地说:“你穿啥都好看!”
她笑说:“那你抱抱我,让我在你身上揉一揉,要不你这身衣服太挺括,显得我皱皱巴巴的。”
他笑,依言抱她入怀。
她看看还有时间,说:“我今天去亚行办,管我们项目的计划厅外资处刘处长,收了我的喜糖,邀请咱们明天中午去她家吃饭,想见见你!我已经答应了。”
他说:“为啥去她家?方便吗?”
她说:“方便。刘姐从来不收礼也不接受宴请,所以反而是我去她家吃过好几次饭了。”
他说:“哦,是个女的。你们关系很好?”
她说:“算是很好了,她和贺葳,都是我在工作中结交的朋友,明天你就都能见到了。还有一个女孩,也是工作中认识的,不过她后来嫁给了刘姐的前任,自己工作不要了,还直接导致尚处长自毁仕途,去企业干了。不过她现在去了北京,以后都不一定有机会再见了。”
他问:“你怎么会和这样的女孩做朋友?”
她说:“我们认识在先,然后她才跟尚处长在一起,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好像就只跟我还有联系,可能也就只有我没因为那事对她有成见吧。”
他问:“你为啥没成见?”
她笑说:“那还不得感谢你?我连查泰莱夫人那种都能理解、同情、接受,还有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不能入我的法眼?”
他说:“她这好像是拆散别人家庭,不道德吧?”
她说:“又不是她主动,她要主动,她身边比尚处长优秀的已婚男士多了。要不道德也是尚处长不道德。但是反过来说,维持一桩没有爱的婚姻就道德吗?你不觉得你在这儿说的道德,正是劳伦斯抨击的不道德吗?”
他沉默,表示放弃,说:“得了,反正她也去北京了,以后都没机会见了,也影响不着你,管她道德不道德。而且她现在是不是过得很好?哼,道德是道德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她笑:“我看咱俩不需要担心我受谁的影响,倒是你,该好好自问一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道德准绳?有一根什么样的道德准绳?或许有些事根本上升不到道德的高度,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他豁然开朗:“你说的对,就只是选择不同而已,无关道德。我知道咱俩会做一样的选择,这就够了。其他人,爱啥啥,别妨碍咱们就行。”
她笑:“对,不妨碍别人就是最大的道德。”看看表,说:“走吧,约的六点半,六点下班,这会儿同事们差不多都该到了。哎呀,忘了件大事,你中午吃的好不好?晚上肯定要喝酒!”
他说:“没事没事,我吃挺好的,上次发烧好了以后,我感觉身体比以前还好,随便可以踢个全场。”
她说:“等我一下,我先泡杯茶给你,上次你喝完酒回来好像渴的厉害,喝了好多茶。你先喝袋牛奶,保护一下胃黏膜。”说着递给他一袋常温的袋装牛奶,烧水泡好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