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一阵刺耳的铜锣声,像要把天空撕裂一样响起来。
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嘶哑得都变了调的哭喊:
“出事啦——!清渠的人在清水桥那边出事啦——!快来人啊——!”
这声音里透着的惊恐和绝望,就像一盆冰冷的水,“哗”地一下,直接浇在了山坡上每个人的心上。
正在劳作的社员们,动作一下子都停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没了。
沈君兰的心猛地一抽!
清水桥!
修清渠,加固木桥!
她记得明明白白,沈兴业父子今天就被派到那边去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的意念就已经沉进空间,紧紧锁定了代表丈夫张博文和儿子沈兴业的两个生命光点。
光点还在!
位置……在村口的大队部方向!
虽然能感觉到他们精神波动特别剧烈,明显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不过生命体征还算平稳!
不是他们!
沈君兰刚想松口气,心却又被狠狠揪住了。
不是自家人,那也是天天相处的乡亲啊!
听这动静,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儿!
“快!都下山!”
刚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刘开基,脸色铁青,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人群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谁也顾不上筐里的野菜了,连滚带爬地往山下拼命跑。
沈君兰混在人群里,脚步也很快,可她的精神力早就化作无形的触手,越过所有人,一下子就把山下大队部门口给笼罩住了。
大队部门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震天的哭嚎声,感觉都要把整个村子给掀翻了。
沈君兰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挤了进去。
就看了一眼,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队部前面的空地上,并排摆着两张破破烂烂的门板。
门板上,躺着两个血人。
这可不是夸张,真就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左边是队里的壮劳力李胜牛,他抱着自己那条弯得特别诡异的左臂,疼得满脸都是冷汗,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再看右边……
是李队长刚满十八岁的小儿子,李铁蛋!
他的左大腿,血肉模糊得都看不出腿原来的样子了!
一根碗口粗、断口看着特别吓人的硬木横梁,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大腿中段!
鲜血就跟拧开了水龙头似的,“汩汩”地往外狂流,把他身下的门板都染成了黑红色。
最吓人的是,一截白花花的骨头断茬,还带着血丝,直接刺穿了皮肉和裤管,就那么露在外面,闪着让人心里发毛的寒光。
“我的儿啊——!铁蛋!你醒醒!你别吓娘啊——!”
李队长的老婆张大丫,疯了一样扑到儿子身上,双手死死地按着李铁蛋的大腿根部,想把那个可怕的伤口堵住。
可鲜血还是从她的指缝间不停地往外涌,把她的衣袖都染红了,还溅了她一脸。
她哭得都不成调了,只剩下像野兽一样的悲鸣。
几个壮汉在旁边手忙脚乱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村里的赤脚医生老王头,吓得两条腿直发软,嘴唇哆嗦得话都说不清楚。
“止……止不住!这血止不住啊!”
“骨头……骨头都断出来了!得送县医院!快!快套牛车!”
“县医院?!”一个村民绝望地大喊,“几十里山路!坐牛车得颠几个钟头,铁蛋这血……早就流干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孩子,没救了。
就在大家都陷入死寂般的绝望时,李铁蛋的呻吟声越来越弱,脸色也慢慢变得像死灰一样。
就在这时候,张大丫猛地抬起头!
她那双被血和泪糊住的眼睛,在人群里疯狂地扫视,最后,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样,死死地盯着沈君兰!
她不顾一切地松开手。
鲜血“噗”地一下,涌得更厉害了。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沈君兰脚下,抱住她的腿,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额头重重地磕在硬邦邦的泥地上!
“咚!”
“沈医生!救命啊!救救我儿子!”
“我知道您能救!赵老头的命就是您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求求您了!”
“救救铁蛋!他还不到十八啊!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做牛做马!”
“咚!咚!咚!”
她的额头很快就磕出血了,和地上的尘土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片脏兮兮的血污。
“唰——!”
一下子,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有质疑的、有震惊的、有期盼的、有怀疑的……全都集中在了沈君兰身上。
沈医生?
救过赵老头?
这个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下放户,居然是个医生?
沈君兰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事儿弄懵了一下。
救,还是不救?
她现在这身份,太敏感了。一旦出手,就等于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可要是不救……
她看着地上那个生命气息越来越弱的少年,看着他那条血肉模糊的断腿,看着那个磕头都磕得满脸是血的母亲……
前世,她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铁蛋在半小时后断气。
这一世……
她沈君兰,做不到见死不救!
“救人!”
就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下子就压过了所有的哭嚎和嘈杂声!
她一把扶住差点要昏过去的张大丫。
“大丫嫂子!别慌!听我的!”
话刚说完,她目光像闪电一样,看向旁边一个目瞪口呆的汉子。
“皮带!解下来!”
那汉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帆布裤腰带解下来递了过去。
沈君兰接过皮带,几步就蹲到李铁蛋身边。
动作快得就像一道影子!
皮带在她手里就好像有了生命,准确无误地绕过大腿根部,紧紧勒在股动脉搏动点的上方!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打了一个绝对不会松开的死结!
“噗……”
原本像喷泉一样的血流,明显慢了下来,变成了慢慢往外渗。
“血!血慢下来了!”
“天呐!真的止住了!”
人群里爆发出不敢相信的惊呼声。张大丫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睛里,一下子射出了狂喜的光!
沈君兰头都没抬,一连串的命令像炮弹一样发出来。
“烧开水!要滚烫的!越多越好!”
“干净的白布!有多少拿多少!放到开水里煮!”
“老王叔!”她看向一旁吓傻了的老王头,“三七粉!白芨!仙鹤草!所有能止血消炎的药,都拿来!快!”
“你们几个腿脚快的,上后山!挖马齿苋、车前草!所有能止血消炎的草药,见到就挖!快!”
“其他人!都散开!别围着!得让空气流通!”
她这一声大喊,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让乱成一团的人群下意识地往后退,硬是腾出了一片空地。
所有人都被这个冷静、果断、气场强大的“沈医生”给彻底镇住了!
清创!接骨!
必须马上手术!不然这孩子肯定没救了!
“大丫嫂子,按住这里!”沈君兰把张大丫的手紧紧按在皮带的结上,眼神又锐利又坚定,“用你全身的力气,死也不能松!我回家拿药和器械!马上回来!”
“相信我!”
张大丫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却又充满力量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我信!沈医生!俺信你!”
沈君兰转身,撒开腿就朝自家的窑洞跑去!
一冲进窑洞,她的意念马上就进到空间里!
“唰!”
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线……一整套外科器械包凭空出现。
标签被撕掉的双氧水、稀释过的吗啡针剂、成卷的消毒纱布……
最后!
她拿起一个军用水壶,意念一动,引来一滴乳白色的灵泉水。
那滴充满生机的液体滴进壶里的凉白开,一下子就没了踪影,无色无味。
这,才是她敢跟阎王抢人的真正底气!
搞定了!
沈君兰用一块干净的布把所有东西包好,拎起水壶,又飞快地冲出窑洞!
她的身影,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带着满满的斗志,朝着那个生死现场冲了过去!
今天,她就要让这满村的人都看看,她要救的人,阎王爷也别想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