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逻盛王族之陵时,鸾凌已然准备好了前往白家的马车,而站在一旁的逻盛阿罗欲言又止的瞧着我。
我浅浅一笑看着他说道:“阿罗,你有何话想对阿姊言道?”
逻盛阿罗显得有些许踌躇,磨蹭了半晌后终是开口道:“阿姊能带我一同前往白家吗?”
瞧着他这番模样,我甚是不解,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难道你也想见白家那老祖宗?”
阿罗立即摆了摆手:“非也,我只是想亲自登门感谢白家为我南诏所做之事。
只是之前我亦是递过拜帖,可这拜帖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这南诏白家之人,除了旁支或收养之人可入朝堂,其余直系皆是不许入朝的,就如同我禹国上官家族一般。
毕竟白家在民间的势力颇大,若是入了朝堂定会让上位者心中芥蒂有所猜忌,故此还不如安安静静只做一黎民身份。
而阿罗的拜帖之所以会石沉大海,想必白家便是想与王室拉开距离吧。
我斟酌着开口言道:可与我同去,只是白家见与不见,全看缘分。你须记住,莫要强求。
阿罗立即点了点头:“我知白家之人的秉性,只是我若不登门拜谢,我心中甚是难受。
若他们当真依旧不见,便也罢了,我不会因此而记恨他们的。”
听罢,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对着他说道:“那便与阿姊一同上车吧。”
待我们二人落座之后,阿罗蹙眉沉思了片刻,终还是开口问道:“阿姊这一路寻花想必吃了不少苦吧,你为何不告诉我呢?
如今我也是这南诏之王了,定是有能力帮助阿姊的呀!”
与逻盛阿罗相处这许久之后,我已然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弟一般,我轻轻叹息一声:“你也知这寻花之路不易,若是你遣人随我一同前往,他们万一遭遇不幸该怎么办?
我知你心中想要帮我做些事情,可是却不能将你的帮助凌驾于他人的性命之上。
这人啊,生于鸿毛,但要死于泰山,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我们的身份看似比他们高贵许多,这也不过是我们生的比他们好而已。
阿罗,你如今是国主君王了,那么阿姊便多嘴一句,人与人皆是平等的,莫要因其身世而瞧不起他人。
那士农工商的排序,也不过是上位者或许是氏族为了己身之利而弄出的玩意罢了。
若无农者,我们又岂能吃到粮食。
若无工者,我们又岂能有衣可穿有屋可住。
若无商者,我们又岂能互通有利。
所以,你若想要将南诏治理得繁荣昌盛,切记阿姊所言,只有民心所向,你的王位才能坐稳,你的国度才能长治久安!”
逻盛阿罗点了点头:“阿姊所言,阿罗自是明白的,只是阿罗若无阿姊相助,如今怕是早已身死了。
阿罗只是想报答阿姊而已。”
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继续言道:“我知你是个好孩子,若你真想报答阿姊,便与我禹国永世为盟,绝不兵戎相见如何?”
阿罗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阿姊放心,阿罗在此立誓,只要是我逻盛王族在位一日,便永不会与禹国兵戎相见的!”
我抿唇一笑,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时,阿罗又怯生生的问道:“阿姊,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你为何不辞辛苦一定要见那白家老祖?”
我缓缓的低下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有着太多匪夷所思之事,且还牵扯上了上古传说,而今阿罗才初登大宝,尚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机。
正当我犯难之际,阿罗瞧出了我的为难之色,于是他正色一笑:“阿姊,没关系的,我知你所做定为大事,如今怕是时机不对,你无法告知于我,你且等我成长,有朝一日我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之时,再告知于我也不迟!”
我听他之言,欣慰的点了点头:“阿罗,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现下还不是时候。
但有一事阿姊要提醒你,此次南诏之乱虽说与言环有关,但你切莫别忘了提防那雅幡。
这雅幡之人能渗入南诏朝堂一次便会又两次三次,故此你定要提防!”
阿罗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阿姊放心,我已然将此事交于了白大人,我相信任何人都可能因利益背叛南诏,而他定是不会的。”
这时,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鸾凌的声音从车外飘了进来:“殿下,白府到了。”
我与阿罗相视一眼,便一同出了马车。
待敲响府门之时,一小厮探头而出:“敢问可是顾宁长公主殿下?”
我微微昂首以示应答。
这小厮立即将府门打开,而这时,白家的家主已然站在了门口。
他先是对着逻盛阿罗恭谨的行了一礼,而后言道:“大王,我知您来所谓何事。
但我白家的规矩不可破,因此还望您能谅解,无法领您入内。
我白家自是知道如此行径乃是拂了您的颜面,如今我儿白新已在雀膳府设宴,望您能够前往。”
阿罗听罢,面色并无任何不悦的神情,他其实早已知晓结局,因此也不意外,于是对着站在一旁恭谨候着的小厮柔声言道:“那便有劳小哥带我前往了。”
我轻轻的拍了拍阿罗的肩膀:“去吧,白新人很好的,也许你们能成为挚友。”
听罢,阿罗便爽朗一笑:“阿姊,那我便先离开了。”
我点了点头,盈盈含笑。
待我的目光远送阿罗离开之后,我转头看向白家家主:“金霞花我已然取得,今日便是正式来拜访白家老祖的。”
白家主恭敬一笑:“我家老祖宗知道殿下今日会来,已经在祠堂静候您了。殿下,随我一同入府吧。”
“那有劳白家主了。”
入了这白府之后,我原以为白府会是富丽堂皇,可入了府才发现并非如此,白府的陈设很是简洁,青瓦白墙,府中的树以松、竹居多,难怪白家家风之严,能留存于世千年不衰。
待我入了白家祠堂之时,只见一鹤发童颜的老者屹立于天井之中。
他的面容却给了我几分熟悉之感,而我却又丝毫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我轻轻俯身对着白垩行礼道:“晚辈李清婉,拜见白家老祖。”
白垩立即笑意盈盈大步上前将我扶起:“殿下,您这是折煞老夫了,那金霞花您可是带来了?”
我微微昂首,从行囊之中将装着金霞花的木盒取了出来,递给了白垩。
他接过木盒并未立即查看,却神色狡黠的看着我言道:“不知殿下可否满足老夫一个心愿,让老夫见见他们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