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许久未曾踏足早朝之境,只因今日朝堂之上,将对信州城那桩令人瞩目的盗粮大案展开定罪。
我无奈之下,只得在天色尚早时便强打精神,起身前往那皇宫的金銮大殿。
当我步履匆匆地抵达大殿门外,钱沫沫那敏锐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我的身影。
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向我挥手示意,脚步轻快地朝着我奔来。
待她来到我面前,我轻抿双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于是便将手伸了出去,带着一丝俏皮的问道:“我的交子呢?”
钱沫沫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清澈的眼眸中满是迷茫:“什么交子?”
我轻轻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为我赚得大把银两吗?
从我这儿借走了那么多,如今却只肯归还本金,哪有这般道理?”
钱沫沫听了我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她眨了眨那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微微嘟起樱唇,嘟囔道:“我的好殿下,您怎么能跟我算这笔账呢!
我如今可都是您的人了,您怎还如此贪心呀!”
她那娇俏的模样,惹得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抬起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笑道:“你呀!”
就在此时,那上朝的钟声悠悠地响了起来。
我们二人便瞬间收起了脸上打趣的笑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随着一众大臣们一同踏入金銮大殿之中。
待我们在殿中站定,黎儿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大殿。
黎儿缓缓抬起手臂,威严的说道:“众卿家平身。”
“陛下。”
黎儿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殿中的群臣,缓缓开口道:“昨日从信州城押解回来的恶徒,已在大理寺中将所犯之事如实招供,供词与钱副院所审并无出入。
今日朝会,有三件要事需一同商议。
其一,这些恶徒该如何量刑定罪;
其二,信州城的相关官员应受到怎样的处罚;
其三,那百越国太子此番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黎儿的话音刚落,大理寺卿秦修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前来,神色庄重地禀报道:“回禀陛下,昨日下朝之后,我等三司会审。
根据我大禹国的律例,盗取国库财物者,皆应判处绞刑,而这些恶徒身上还各自背负着人命,罪大恶极。
经三司商议后决定,判处他们斩刑。”
黎儿听后,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说道:“就依三司所定,判处斩刑。
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大臣们纷纷高呼:“吾皇英明。”
紧接着,吏部郎中陆琪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信州城转运司转运使钟业、提举常平司常平使孙兴,以及信州城粮仓看守曹寿,因监管不力,按律当撤职流放。”
陆琪的话刚说完,我便注意到钱沫沫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显然是在为孙兴担忧。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迈出一步行礼说道:“启禀陛下,信州城的官员们虽有失职之罪。
但此次盗粮之法极为罕见,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在破案过程中,他们亦是全力配合本官,还望陛下能念在他们的功劳,从轻处罚,将功赎罪。”
黎儿听了钱沫沫的话,微微皱眉,目光转向我问道:“皇姐以为如何?”
我恭敬地向前迈出一步,行了一礼,神色从容地说道:“钱大人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然而,既然他们有过,便应当受到相应的惩罚,否则难以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黎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皇姐认为该如何处罚呢?”
我微微低头,装作沉思的模样,片刻之后,抬起头来答道:“依臣之见,转运使钟业罚俸半年,曹寿罚俸一年,而孙兴则从信州调回京城,到溯查院任职监察处主办。”
黎儿听了我的提议,虽心中疑惑我为何要将孙兴调回京城,但他想必也明白此人必有过人之处,且溯查院正需人才,便点了点头:“此罚可行。
只是孙兴调离后,信州城的提举常平使一职由谁接任呢?”
这时,钱沫沫再次行礼说道:“回禀陛下,臣认为贺天青可以胜任此职。”
黎儿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道:“贺天青是何人?”
陆琪赶忙上前一步,禀报道:“回禀陛下,贺天青乃是今次科举的考子,在众多考生中名列第八十六名,目前在洪州新建县担任知县一职。”
钱沫沫连忙点头,补充道:“贺天青虽为信州城粮商贺家的旁支庶子,但此人聪慧机敏,为人刚正不阿。
而且,利用摩睺罗给长公主殿下传递消息的,正是他。”
听到此处,我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问道:“他是如何如此精准地算到我抵达信州城的时间呢?”
钱沫沫对着我行了一礼,开始娓娓道来:“殿下可还记得,前往信州城途中遇到的那队山匪?”
我微微蹙眉,疑惑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道:“那队山匪,其实是贺天青派遣的府衙之人伪装的。
他得知殿下此次出行信州十分低调,且因在信州城地界,他无法明目张胆地拦下殿下。于是,便想出了守株待兔之计。
他虽深知此计会给往来行人带来不便,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能出此下策。
那些伪装的山匪虽拦路,但并未真正行打劫之事。
当拦下殿下的马车后,便迅速散去。
而贺天青则趁机潜入信州城,待殿下途径之时,让稚童送上了带有竹片的摩睺罗。”
听罢,我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我就觉得当初那队山匪出现得蹊跷,消失得也迅速,没想到竟是贺天青的精心安排。
此人心思之巧妙,着实令人赞叹。
于是,我又接着问道:“可他又是如何得知粮仓被盗一事的呢?”
“回殿下,那穆角并未丧命。
他虽被推下山崖,但因途中有树木阻挡,减缓了坠落的速度,故而并未当场殒命。
后来,又被山间采药之人所救。
待他伤愈之后,便悄悄地找到贺天青,将自己被谋害的真相和盘托出。
原来,那贺天奇是借助穆元之手铲除穆角,只因穆角知晓了贺天奇与陈圆圆之间不正当的勾当。
为了抓住贺天奇与陈圆圆等人的把柄,他们暗中派人观察,这才得知了盗粮之事。
只是当时他们尚不清楚朝堂对这些世家的态度,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直至殿下清查浙东一案后,他们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事亲自告知殿下。
而那时的贺天青因在京中科考,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设下了山匪拦路这一计策。
此事过后,贺天青已回到新建县,这是他让臣带回的告罪书。”
说罢,钱沫沫从袖笼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与了我。
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理清之后,黎儿对着我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对贺天青的认可。
他缓缓开口道:“陆琪,这信州城提举常平使一职,便由贺天青暂代。
若他做得好,便正式转正;若做不好,就令他回新建县去吧。”
陆琪连忙行礼,恭敬地说道:“诺,微臣领旨。”
前两件事顺利处理完毕,可这第三件事,却让整个朝堂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众人皆如临大敌。
黎儿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视着群臣问道:“众卿家,你们觉得这百越国的太子此番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黎儿的话音刚落,朝堂之内顿时议论纷纷,大臣们各抒己见。
有的人认为,百越国在半年时间内,于我禹国折了两位公主,太子此番前来,定是要禹国给个说法。
有的人则认为,或许是来商议结盟之事。
然而,只有我心中清楚,那百越国太子方潭羽,是冲着我而来,且其目的绝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