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十名口技艺人被带上堂来,还未等知州大人开口,他们便 “噗通” 一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知州大人面色冷峻,猛地一拍惊堂木:“堂下皆是何人?所为何事?速速报上名来!”
于是,这十名口技艺人战战兢兢,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纷纷将自己的姓名、户籍一一道来。
原来,他们本是跟随不同戏班子漂泊四方、卖艺为生的江湖艺人。
这些艺人虽来自五湖四海,却有着一个共同的习性 —— 嗜赌如命。
而他们的债主竟皆是那穆元。
他们在穆元的威逼利诱之下,无奈地脱离了原来相依为命的戏班子。
这时,钱沫沫柳眉轻蹙出声问道:“两年前的碎猫案,可是你们所为?”
其中一名口技艺人微微颤抖着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答道:“正是我等。”
钱沫沫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眼中满是不忍与愤怒:“你们怎地如此狠心,那些可怜的流浪猫儿,究竟与你们有何仇怨,竟遭此残害!”
那人口中长叹一口气:“此计并非我等所想,皆是那穆元所授。
我们本不愿残害那些无辜的生灵。
可穆元威胁我等,若不听从他的命令,便将我们卖给人牙子,送去那北边的苦寒之地。
我们曾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自是知晓那北边的迦叶人是如何对待奴隶的,那简直是人间炼狱。
我们实在不想被发卖过去,为了自保,才犯下这等罪孽,残害了那些猫儿。”
这时,知州大人再次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威严地喝道:“将碎猫案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道来!”
那人立刻 “砰砰砰” 地磕了三个响头。
“诺。
那穆元让我们用口技去吓唬寺庙的僧人与香客。
我们从未做过这等唬人之事,心中惶恐,便询问他该如何做。
穆元便说,既然我们擅长口技,那就学猫的叫声,越惨烈越好。
我们虽知晓猫儿平常的叫声,可那惨烈的叫声却从未听过。
于是,那恶魔般的穆元竟抓了一只猫儿,当着我们的面,将其活活折磨致死。
就这样,我们知晓了猫儿是如何惨叫的,便也学会了。
第一夜吓唬僧人之时,我们便将他虐待致死的猫儿放入了寺庙之中。
那夜,便是草民学的猫叫声,引得僧人瞧见了那猫儿的尸身。
我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哪知,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后来,穆元便隔三岔五地弄来猫儿的尸体,让我们轮番带去庙中,半夜之时便发出凄惨的声音。
而后,又吩咐我等在城中散播寺庙不祥,老有猫儿惨死之事。
百姓们本就迷信,听闻此事,吓得再也不敢去那庙中进香。
不到一月时间,那庙中的香客便寥寥无几,而庙中的僧人也因断了香火,不出月余便弃庙离开了。
我们又等了月余,见再无人前去那庙子,于是淘沙官们便开始干活。
我们以为我们的事情就此了结,便又去寻了那穆元。
可原本穆元准备放了我们之时,因一次变故,又将我们留了下来。”
钱沫沫聪慧过人,此刻心中已有猜测,便出声问道:“可是因为有过路人夜宿破庙?”
那口技人听罢,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正是如此。
穆元带着淘沙官们去干活之际,发现了有胆大的夜宿之人。
他并不想闹出人命,于是往后挖地道之时,便都让我们跟着。
若是没有遇到夜宿破庙的人,我们便跟随淘沙官一同挖地道。
若是遇到了有夜宿之人,便发出凄惨的猫叫声,将这些夜宿之人恐吓走。
大人们,我等都是被威逼利诱的呀!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才犯下这些过错。
如今我们什么都招了,请大人们饶命,不要砍我们的头啊!”
此人说罢,其他人便纷纷附和,一时间,堂内求饶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知州大人见状,猛地一拍惊堂木,瞬间斩断了这嘈杂的喧闹之声。
“将这十人带下去,提审运粮之人!”
得令之后,衙役们如狼似虎般纷纷上前,将这十名口技人押了下去。
不一会儿,十名运粮之人便被押送了上来。
这十人一进大堂,便纷纷 “扑通” 跪下,其中一人更是胆大包天,带着哭腔喊道:“青天大老爷呀!我们是被威胁的呀!求大老爷饶命啊!”
知州大人怒目圆睁,重重地拍响了惊堂木:“堂上禁止喧闹!肃静!”
随着他这一声怒喝,周遭的衙役们纷纷敲响了杀威棒,“砰砰” 的声音在大堂中回响,震得人心惊胆战。
这时,此人才立即收了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待堂内安静下来之后,知州大人神色威严地说道:“本官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如实招来,莫要想着欺瞒本官!”
因着之前杀威棒的震慑,这时这几人吓得浑身发抖,哪敢出声,只是重重地点着头。
知州大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都是何方人士,为何做起这偷粮的勾当!”
这时,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之前那胆大之人率先开口说道:“我们十人都是流民,因去年战乱,从北边逃到这里来的。
因着没有户籍,四处碰壁,故此只能私下打打黑工,赚点微薄的银钱勉强过活。”
知州大人听罢,微微皱眉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与那穆元勾连上的?”
“回大人的话,是那穆元通过牙人找到草民的。
他先是假惺惺地请草民吃茶,而后又说道他需要寻些能出苦力的人帮忙运货。
于是草民便问他给多少钱。
草民还记得他当时很是神秘,压低声音说道,只要运一次便给我们十两银子。
他还说了,若是没有活的时候,一个月也会给我们一贯。
干活的时候有钱拿,不干活的时候也有钱拿!
如此丰厚的报酬,草民一时鬼迷心窍,便心动了,便私下联系了九位关系不错的友人。
当我们连续拿了五个月的银钱后,终于有一日,他将我们领入了那地道之中,也告知了我等,接下来要运的便是从粮仓偷来的粮食。
我等皆是知道,偷盗粮食乃是重罪,于是纷纷表示此事干不了。
可穆元便说若是不干也行,不仅要退了五个月的银钱,并且还要支付他五倍的违约金!
可我们都是穷苦之人,哪有这些银钱赔给他。
而后他又恐吓我们,若是我们不从,就算是杀了我们,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等在他的威逼之下,才为其搬运了从地道偷来的粮食。”
知州大人听罢,心中已然了然,于是又问道:“那偷来的粮食又送往了何处呢?”
那人接着答道:“分别运往了城外的十个庄子上。”
“那你可知这些庄子是谁名下的产业?”
那人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道:“我等不知,我等只是负责将偷来的粮食分批运往这些庄子,而后便交给庄子上的管事处理了。”
知州大人继续问道:“那这些庄子在何处你可知道?”
那人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知道知道,草民们可为大人领路!”
听罢,知州大人朝着巡检使微微点头。
巡检使便立即吩咐士兵将这十人带走,去查那十个庄子了。
而这接下来要审的便是穆元、贺天奇以及万柒柒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