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依旧,城市边缘的废弃污水处理厂在雷光中若隐若现。
警方临时指挥车停在百米外的林荫道旁,屏幕闪烁着刚截获的一段匿名直播信号——画面里,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正缓缓展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十年前“11·23连环杀人案”现场的第一张物证照,受害者闭目仰卧,胸前摆着一枚刻有“回声”字样的铜质怀表。
弹幕疯狂滚动:
“是真凶重现?!”
“这不可能!当年主犯不是已经死了吗?”
“有人在复刻‘11·23’,但手法更残忍……”
而此刻,在警局技术分析室,陆昭盯着投影屏上的截图,轻轻揉着太阳穴。
他沉默良久,忽然轻笑一声:“不对……这不是模仿。”
沈清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份刚调出的法医档案副本。
“你说什么?”
“我说,”陆昭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不是有人在模仿‘11·23’——而是有人想让我们以为他在模仿。”
空气骤然凝滞。
小林从电脑前抬起头,耳机还挂在耳侧:“我追踪了直播Ip,跳转了七层代理服务器,最后定位到城南一处废弃数据中心。但……有个问题。”他顿了顿,“上传时间戳和视频元数据不一致。这段‘实时直播’其实是预录剪辑,至少提前48小时制作完成。”
“也就是说,”沈清眯起眼,“凶手不仅精心策划了这场表演,还预判了我们的反应节奏?”
“正是。”陆昭走到白板前,迅速画出两条时间线,“看这里——过去三个月发生的三起碎尸案,都被媒体称为‘新11·23风格’。但我们忽略了一个核心差异:父亲当年调查的案子,凶手追求的是‘仪式感’,每一具尸体都按特定方位摆放,象征忏悔与净化;而这次所谓的‘模仿案’,更像是在刻意复制表面符号——怀表、雨夜、公园长椅……却完全缺失内在逻辑。”
他猛地圈住“回声”二字:“最致命的问题就在这儿。真正的‘回声’,不该只是重复声音,而是要扭曲原音。可这个‘回声’,太规整了,太干净了……像一场排练好的演出。”
沈清若有所思:“你是说,有人在用‘模仿’作为烟雾弹?目的是掩盖真实动机?”
“没错。”陆昭目光沉冷,“而且这个人,非常了解‘11·23案’的细节,甚至知道警方内部从未公开的信息——比如那枚怀表的存在。除非……他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或……就是始作俑者。”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
记者张薇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稿:“你们还没看到最新消息?网上爆了!一篇题为《英雄之后,还是阴影继承者?》的文章正在病毒式传播,直指你陆昭利用心理顾问身份操控破案方向,借机翻旧案洗白父亲名誉。”
她将文章递给沈清。
标题刺目,文风煽动,附带多张陆昭与可疑人员接触的偷拍照,甚至引用所谓“匿名警员”说法:“陆振华当年办案违规,导致无辜者受害”。
沈清冷笑:“这是典型的舆论抹黑链。文章发布账号注册于境外,支付推广费用的资金流向‘明远慈善基金会’下属公益传播项目。”
“韩明远又出手了。”陆昭语气平静,却透着冰寒。
唐律师这时也赶到,脸色严肃:“我已经准备发起名誉侵权诉讼。但这不仅仅是法律战——他们在试图把你塑造成另一个‘偏执复仇者’,从而合理化对你的一切打压。”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
突然,陆昭嘴角扬起一抹近乎危险的笑意:“既然他这么喜欢演戏……那就陪他演到底。”
他转向小林:“能不能反向植入一段‘泄露’信息?就说警方内部怀疑‘回声’其实是对韩明远慈善事业不满的极端分子,正在搜集其基金会财务异常证据?”
小林一愣,随即会意:“你要嫁接矛盾,让韩明远误判威胁来源?”
“不止。”陆昭眼中精光闪动,“我要让他相信,有人正以‘回声’之名,准备揭他的老底。他会坐不住的——伪君子最怕的,从来不是罪行暴露,而是人设崩塌。”
沈清看着他,忽然轻声道:“你越来越像他了。”
“像谁?”
“像你父亲。”她望着他,“冷静、缜密,能在绝境中布下杀局。但他最后……没能活着走出真相。”
陆昭微微一顿,随即微笑:“所以我不会重蹈覆辙。这一次,我要让真相自己走上门来。”
窗外,一道惊雷劈开夜空。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韩明远独自坐在书房,面前电视正播放着关于“回声再现”的紧急新闻。
他缓缓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三下——那是十年前,陆振华最后一次审讯他时的节奏。
他低声自语:“你想玩心理战?好啊……看看是你先找到我,还是我先让你……众叛亲离。”无需修改
暴雨仍未停歇,城市在夜幕中低喘。
报道发布后的第六个小时,网络风暴愈演愈烈,“脆弱版陆昭”账号突然更新,仅一行字:
“他们把我变成工具,又怕我醒来。”
文字之下,附着一段模糊视频。
画面晃动、光线昏暗,像是用老旧手机偷拍而成。
镜头缓缓扫过一间密闭房间:四壁贴满剪报与照片——全是陆昭,从警局出勤到心理诊所接诊,从父亲葬礼上的背影到近期案发现场的侧写分析会。
每一张都被猩红叉线划去,唯独正中央那张特写照片完好无损,下方潦草写着:“替身已完成”。
陆昭坐在技术室的监控屏前,指尖轻点回放键,反复播放视频最后三秒。
背景音里,极细微的“滴——”声规律响起,每十二秒一次,清脆而稳定。
“是冷凝水。”他低声说。
沈清站在一旁,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老式中央空调的排水频率。”陆昭眼神渐亮,“这种型号二十年前常见于科研机构和医院病房,现在几乎被淘汰了……但‘红眼计划’的合作实验室宿舍楼还装着一批。”他猛地起身,调出市内建筑设备档案系统,手指飞快滑动筛选条件——“2003年前建成、曾接入市政科研网络、现为非核心使用区域”。
三处地点浮现。
其中一处,赫然标注为:“原市立神经行为研究所附属宿舍,现归口大学心理学系资料中转站”。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小林迅速接入校园安防数据库,却发现该楼近48小时监控数据存在断层。
“人为中断,不是系统故障。”他抬头,“有人不想让我们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陆昭却笑了,笑容冷静得近乎锋利,“他是想让我看见——但他选错了方式。这段视频不是恐吓,是邀请函。他以为我在追寻父亲的影子,其实……他才是那个活在回声里的人。”
沈清盯着他:“你要去?现在?不带支援?”
“如果这是陷阱,带再多人都会被预判。”陆昭取下外套,将一部开启录音模式的手机静静放在警车副驾,“可如果是对话——那就该由我来定节奏。”
深夜十一点十七分,陆昭踏入那栋沉寂多年的宿舍楼。
门轴吱呀作响,灰尘在手电光柱中浮游。
走廊尽头感应灯忽明忽暗,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编号:307。
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停在三层中段,面对空荡的通道,缓缓开口:
“陈默,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但你犯了个错——你让我以为你在模仿我,其实你一直在用我的逻辑思考。”
寂静如铅。
几秒后,配电间门缝下悄然滑出一张泛黄纸条。
陆昭弯腰拾起,上面只有一行钢笔字,墨迹未干:
“你父亲也这么自信。”
他凝视良久,嘴角微微扬起,低声对着藏在领口的微型麦克风说道:
“他留下的不只是恐惧,还有破绽——现在,轮到我来写判决书了。”
就在此刻,小林在指挥中心猛然抬头,屏幕上跳出一条异常数据流提示——来自该建筑备用电力线路的一次微弱上传信号,持续时间不足两秒,路径加密程度极高,但被提前部署的嗅探程序捕捉到残余跳转节点。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瞳孔收缩。
那串Ip溯源的最终出口方向,竟指向地下深处某段早已注销的工业通信协议频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