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稿
王之间的空气仍凝着未散的怒意,克鲁鲁站在原地,猩红的眼眸中怒火未平,紧握的拳头让指节泛着青白,连周身的空气都因这紧绷而显得沉重。
米迦尔静立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沉默地守着这片压抑的寂静。
过了不知多久,克鲁鲁眼中的怒火终于渐渐褪去,神色稍缓。一旁的米迦尔轻声叫了她的名字,她却并未理会,径直转身走开。心底的不爽仍未消散——被费里德·巴特利那般算计,差点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可偏偏碍于始祖间的制衡与隐秘的规则,她此刻又不能对费里德轻易动手。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不甘、愤懑与一丝无奈交织着,让她周身的气压依旧低得吓人。
克鲁鲁忽然停下脚步,猛地转头看向仍立在原地的米迦尔,语气带着未散的冷意吩咐道:“你先出去。”米迦尔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目光撞上她眼底残留的怒意与不容置喙的决绝,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沉默地转身离开了房间。沉重的门扉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克鲁鲁独自走回高耸的王座前,优雅地落座,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维持着惯有的慵懒姿态。她抬手托住脸颊,指尖轻轻抵着下颌,猩红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复杂的光,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与此同时,大阪的一间公寓里,天翔和真昼刚推门而入。天翔反手带上门,立刻长舒了一口气,浑身放松地往玄关的鞋柜旁一靠:“还是自己家舒服,外面那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说着便将外套随手一甩,衣服轻飘飘地落在旁边的凳子上,褶皱地摊开一片。
真昼看着那随意堆放的外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语气带着点无奈:“能不能别乱扔东西?你随手一丢,等会儿还不是要我来收拾。”
“哎呀,这几天神经一直绷着,好不容易能松松劲,你就别念叨啦。”天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语气里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真昼却没给他台阶下,故意板起脸瞪了他一眼:“紧张不是你乱放东西的借口,赶紧挂好。”
天翔拗不过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拿起凳子上的外套抖了抖,乖乖挂到玄关的衣架上,转身时还故意拖长了调子:“这样总可以了吧?我的真昼大小姐。”
真昼没理会他的抱怨,只淡淡瞥了眼他脚上的军靴:“鞋子也换了。”
天翔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接过真昼递来的拖鞋,弯腰把厚重的军靴踢掉,趿拉着换上。一旁的真昼也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的靴子,换上居家拖鞋,顺手将外套脱下来挂好,转身进了房间。
片刻后,她换了件宽松的白衬衫出来,刚走到客厅,就看见天翔还维持着半躺的姿势陷在椅子里,背靠椅背眯着眼晃腿,一身军装压根没动。
真昼没好气地皱起眉,语气里带了点无奈的嗔怪:“跟你说一步才动一步是吧?赶紧去把衣服换了,把你这身军装全换掉。这才刚到大阪,你就开始懒散了?”
真昼抱着手臂睨着他,语气里嗔怪更浓了些:“早知道就不该跟你一起回来。要么我该在你回公寓前,先带着人手回大阪,让你在涩谷多待两天,好好磨磨这懒散的性子。”
天翔一听这话,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忙摆手:“别别别,我去我去!这就去换衣服,马上就去!”说着便灰溜溜地转身钻进了房间。
真昼看着他仓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语气却依旧带着点不饶人:“我不来点狠的,你是真把我当没脾气的猫了是吧?”她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扬声朝房间里喊,“换好就赶紧去做饭,都这时候了,饿不饿?”
房间里的天翔刚套好舒适的家居服,听到外面真昼的唠叨,心里莫名一震,嘀咕着撇了撇嘴——啧,自己这是不知不觉被这个女人牢牢拿捏住了啊,想想还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但天翔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认命似的灰溜溜钻进厨房,拉开冰箱门翻找食材,叮叮当当忙活起晚饭。
客厅里,真昼已在沙发上坐定,摊开了一叠厚厚的文件,指尖划过纸张,仔细核对着这段时间大阪的各项报告,神情专注而沉静。
一个在厨房为晚餐忙碌,锅碗瓢盆偶尔碰撞出轻响;一个在客厅处理事务,纸张翻动声细碎而规律。两个身影在同一空间里各自忙碌,看似各司其职,却透着种莫名的默契与平和,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温柔的暖意。
厨房的天翔一边切着菜,一边在心里悄悄嘀咕: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天天被她支使来支使去,以后这家庭地位怕是要彻底垫底了。不行,得赶紧想个辙,把主动权给夺回来才行!
不一会儿,天翔做好了晚饭。真昼也处理完了文件,她起身走到厨房帮忙,将菜肴端了出来。天翔则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递给真昼一罐,说道:“那我们庆祝一下,终于回到了大阪,终于不用在涩谷那种压抑的环境下被人惦记了。”
真昼接过可乐,应道:“的确,我也有这个感觉。不过在涩谷被人盯着已经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天翔顺着这个话头问道:“那你让红莲当时去救下小优,这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假设如果红莲当时没有按照你预想的那样从那里经过的话,那计划不就泡汤了?”
真昼喝了一口可乐,笃定地说道:“他会的。以他对柊家的态度,他绝对会,只要放出消息。”
天翔笑了笑,说:“不过也是呢,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你是看准了红莲对柊家有着不满的情绪。”
真昼回答道:“至少他和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只不过他的想法是彻底推翻柊家的腐朽统治,而我们要做的,是在打破这套旧秩序后,重新建立更合理的新规则——还有,对付藏在这一切背后的‘那个东西’。”
她说到“那个东西”时,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眼神沉了沉,像是触及了某个心照不宣的隐秘。
正吃着饭,门被轻轻敲响。雪见时雨推门而入,脚步轻悄地将一张纸条递到天翔手里。
天翔展开纸条扫了一眼,抬眼对时雨说:“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时雨微微颔首,转身无声退了出去。
真昼放下筷子,目光落在他脸上:“怎么了?”
天翔把纸条搁在桌上,语气沉了沉:“克鲁鲁说要见我们。”
两人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真昼追问:“她有说在哪里碰面吗?”
“老地方。”天翔应道。
空气里的轻松淡了几分,两人都没再说话,心里却同时盘旋着一个念头:克鲁鲁这时候找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