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地下湖,寂静无声,唯有水波轻抚岸石的细微声响,以及那古老宫殿废墟散发的苍凉气息。微弱的火光在废墟入口处跳跃,映照着那群青衣修士专注而肃穆的身影。
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处遗迹的核心所在,正围绕着宫殿入口处一座半倒塌的巨大石碑,低声讨论着,似乎在努力辨认其上早已模糊不清的铭文。其中一人,正是之前与那诡异“苏沐晴”一同出现过的修士。
归墟峰小队众人藏身于湖岸阴影中,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异动。这群青衣修士气息纯正平和,与黑煞宗的邪戾截然不同,但其实力深不可测,且来历神秘,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他们好像……在破解那石碑上的禁制?”鲁小班压低声音,眼神发亮地盯着那些修士手中打出的玄奥法诀,那些法诀引动的能量波动古老而纯粹,与他所知的所有流派都大相径庭。
陈砚面色凝重,微微点头:“看其手法,绝非现今宗门路数,倒像是……失传已久的上古道统?他们来此寻找什么?”
林小凡目光闪烁,心中念头飞转。这群人与那诡异“苏沐晴”是一伙的,而“苏沐晴”似乎认识煤球,其本源气息古老疏离。他们出现在这与巡天司、星沉砂矿脉可能都存在关联的古遗迹,目标定然非同小可。
是敌?那为何气息纯正?是友?为何之前又悄然离去,形迹可疑?
就在他权衡是否要现身接触时,识海中那本不甘寂寞的缘法奇谭录,又双叒叕泛起了微光:
“法旨:古道苍茫,遗音谁识?彼等所困,在于‘序’。石碑左侧第三行断裂处,有一暗孔,需以蕴含‘生’之律动的音律注入灵力,方可补全残缺灵络,暂启门户。请于十息内,吹奏一曲‘百鸟朝凤’(附旋律灵韵)。馈赠:获得‘古韵共鸣’短暂加持,或可与之沟通。”
林小凡:“……”
吹曲子?还百鸟朝凤?!系统这是把他往多才多艺的斜杠青年方向发展啊!之前是唱歌,现在是吹奏?他哪会这个?!而且“蕴含‘生’之律动”又是什么鬼要求?
但看着那群青衣修士似乎卡在了某个关键步骤,迟迟无法打开遗迹入口,林小凡又觉得这或许是个打破僵局的机会。强行冲突不明智,若能借此展现一点“价值”,或许能争取到沟通的可能。
可他根本不通音律啊!
情急之下,他目光扫过湖岸,看到一株枯死的、中空的芦苇状植物,心念一动,折下一截。混沌丹火小心操控,瞬间在其上烙出几个孔洞,做成一个简陋无比的芦笛。
“死马当活马医吧!”林小凡把心一横,将芦笛凑到嘴边,回忆着系统灌注的那段旋律灵韵,运转混沌灵力,硬着头皮吹了起来!
“哔——噗——吱嘎——!”
一阵极其刺耳、难听、毫无韵律可言,却又偏偏蕴含着精纯混沌灵力的噪音,猛地在这寂静的地下湖泊中炸响!这声音难听到仿佛有无数只鸭子在同时被掐住脖子哀嚎,连湖面的幽蓝光芒都似乎被惊得荡漾了一下!
归墟峰众人瞬间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表情扭曲。连对面那群专注破解禁制的青衣修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杀伤力极强的“魔音”惊得浑身一颤,纷纷愕然转头望来!
为首一名气质沉稳、年约中年的青衣修士眉头紧皱,目光如电般射向林小凡藏身的阴影:“何方道友?请现身一见!”语气中带着警惕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林小凡老脸发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硬着头皮,一边继续吹奏那鬼哭狼嚎的“百鸟朝凤”,一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同时努力用灵力将声音导向那石碑左侧第三行的断裂处!
“哔噗——吱嘎——!”
噪音持续攻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然而,奇迹再次发生了!
那看似荒诞不羁、难听至极的噪音,因其核心蕴含着林小凡那包容万物的混沌灵力,竟真的模拟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扭曲的“生”之律动!这股律动伴随着噪音,精准地注入到了石碑的暗孔之中!
嗡……
石碑轻轻一震,表面那些早已黯淡断裂的灵络纹路,竟然真的从那个暗孔开始,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般,短暂地亮起了一小段,发出了微弱的、与噪音截然不同的清鸣!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亮起的灵络便再次熄灭,但那关键的变化,却被那群青衣修士清晰地捕捉到了!
为首的中年修士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抬手止住了身后想要呵斥林小凡的同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以及他手中那根简陋的芦笛:“你……你懂得‘启灵古音’?你是何人?为何会我‘古源宗’失传的秘法?!”
古源宗?启灵古音?
林小凡心中一凛,果然来头不小!他停下吹奏(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将那根还在冒烟的芦笛收起,强行保持镇定,拱手道:“晚辈青云宗弟子林小凡,并非贵宗传人。只是偶然途径此地,见诸位道友似乎受阻,方才贸然一试,班门弄斧,让前辈见笑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身份,又暗示自己是无意为之,降低对方戒心。
那中年修士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林小凡,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林小凡体内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混乱能量和混沌气息,让他感到一丝惊异和不解。
“青云宗?”中年修士沉吟片刻,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又似乎在回忆什么,“中州现在的宗门么……你方才所奏,虽韵律……颇为奇特,但核心灵韵,确是我古源宗用以沟通古器、启灵化禁的‘生’之律动无疑。若非深谙我宗精髓,绝难模拟其万一本源。”
他身后的其他青衣修士也面露惊奇,交头接耳,看向林小凡的目光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探究。
林小凡心中暗叫侥幸,看来系统给的“歪理”又一次撞大运般切中了要害。他顺势道:“晚辈只是误打误撞。不知前辈们在此,所为何事?若有需要帮忙之处,晚辈或可尽绵薄之力。”他试图打探对方的目的。
中年修士看了看那再次恢复沉寂的石碑,又看了看林小凡,似乎权衡了片刻,才缓缓道:“我乃古源宗执事,穆云衡。我等追寻一缕失落已久的‘星魂’至此。此地‘璇玑殿’,乃上古时期观测星象、安抚地脉的一处重要节点,或有线索。可惜殿门禁制残缺,难以开启。”
星魂?璇玑殿?观测星象?安抚地脉?
这些词汇让林小凡心中剧震,瞬间与巡天司、星沉砂矿脉联系了起来!古源宗,莫非是与上古巡天司类似的古老传承?他们追寻的“星魂”,是否与那诡异“苏沐晴”有关?
就在这时,藏身后方的苏沐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露出了身形。
当穆云衡等人看到苏沐晴时,再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这次惊讶中却带着一丝了然和疑惑。
“咦?这位姑娘的气息……好生奇特,似乎与我宗圣物有着微弱的共鸣?但又……似是而非?”穆云衡身后一位年轻些的女修忍不住出声。
穆云衡也微微颔首,目光在苏沐晴和林小凡之间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缓和了许多:“看来二位皆与我古源宗有缘。既然如此,不妨一同参详这开启之法?若能开启璇玑殿,找到‘星魂’线索,我宗必有重谢。”
对方释放出善意,林小凡自然顺水推舟。双方暂时放下了戒备,汇聚到石碑之前。
陈砚、鲁小班也趁机上前,与古源宗修士交流起来。双方一聊,才发现对方在阵法、古符文、机关方面的造诣极为深厚古老,许多见解闻所未闻,让陈砚和鲁小班如获至宝,兴奋不已。古源宗修士也对陈砚的博闻强记和鲁小班的奇思妙想颇为赞赏。
一时间,气氛竟然变得融洽起来,仿佛刚才那阵魔音灌耳从未发生过。
林小凡看着正在热烈讨论的双方,又看了看那巨大的宫殿废墟,心中暗忖:这古源宗似乎并非敌人,他们的目标“星魂”或许也牵扯重大。跟着他们,或许不仅能离开黑沼泽,还能解开更多关于那诡异“苏沐晴”和上古秘辛的谜团。
只是,那缘法奇谭录,这次似乎又将他引向了一条更加波澜壮阔却也更加诡谲莫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