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温泉里的倒影
清水镇的温泉雾气缭绕，像一层薄纱笼罩着青石板路。林宇踩着湿漉漉的路面走进悦来旅馆后院，刘梅正蹲在井边打水，木水桶撞击井壁的声响在晨雾里荡开，惊飞了檐下的几只麻雀。
“这口井有几十年了，”刘梅放下水桶，指着井口边缘磨损的绳痕，“当年研究所的人来考察，说这井水的矿物质能中和某些化学试剂，我妹妹就是因为这个，才把家安在清水镇的。”
林宇探头看向井里，水面映出他模糊的影子，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他想起苏晴日记里的一句话：“母亲说，真相像井水，看着浅，底下深着呢。”
“刘芳失踪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林宇问道。
刘梅领着他走进一间锁着的厢房，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樟脑和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摆着一张旧书桌，抽屉里塞满了泛黄的笔记本，最底层压着一个铁皮盒。
打开铁皮盒，里面是几支密封的试管，标签上写着“井水样本-”，正是13年实验事故发生的那天。还有一张折叠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清水镇郊外的一处山谷，旁边写着“试剂埋藏点”。
“她出事前一天，把这些东西交给我，说如果她不回来，就把试管交给可靠的人。”刘梅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怕陈立东的人找到，一直藏到现在。”
林宇拿起一支试管，对着光看了看，里面的液体清澈透明，却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蓝色光晕——和“灵踪”试剂的荧光反应不同，更像是某种天然的中和物质。
“去山谷看看。”陈峰的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音里有警笛的呼啸，“林坤在审讯室里招了，他不仅帮陈立东处理过实验废料，还知道刘芳的下落——她当年没死，被陈立东关在山谷里的废弃实验室，两年前才逃出来，现在可能还在清水镇。”
车子沿着地图上的路线驶向郊外山谷，越往里走，雾气越浓，路边的树木上挂满了湿漉漉的苔藓，像绿色的胡须。山谷深处果然有一间废弃的木屋，门口挂着生锈的铁牌，上面写着“生物观察站”。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屋里的实验台已经腐朽，上面散落着破碎的试管和发黄的记录纸。墙角的铁笼空着，栏杆上有抓挠的痕迹，地面上的尘土里留着模糊的脚印，像是女人的布鞋留下的。
“这里有人住过。”林宇蹲下身，用手指拂过桌上的一个搪瓷杯，里面还残留着半杯浑浊的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干枯的草药，“是最近留下的，杯壁还有温度。”
陈峰在里屋的床板下找到一个日记本，封面已经褪色，里面的字迹和刘芳的笔记本如出一辙。最新的一页写着：“他们找到这里了，井水的秘密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落款日期是昨天。
“他们是谁？”林宇皱起眉头，“陈立东已经死了，难道还有残余的组织成员？”
他的目光扫过墙壁，上面贴着一张清水镇的地图，温泉旅馆的位置被画了一个红色的叉，旁边写着“内鬼”。“刘梅说过，旅馆老板是她后来招的上门女婿，难道他有问题？”
正说着，林宇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张照片：悦来旅馆的后院井边，刘梅被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用刀架着脖子，背景里能看到那口老井的井口。
“去旅馆！”林宇立刻发动车子，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辆黑色轿车从山谷另一侧驶离，车牌号被雾气遮挡，只看清最后两位是“73”——林坤的车牌号尾号正是73，看来他还有同伙。
赶回悦来旅馆时，后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那口老井的井盖敞开着，旁边散落着刘梅的布鞋。林宇趴在井口往下喊，只听到空洞的回声。
“井里有梯子！”陈峰拿来手电筒，光束照下去，果然看到井壁上固定着锈迹斑斑的铁梯，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她可能被绑到井里了。”
林宇系上安全绳，顺着梯子往下爬。井壁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爬到一半时，他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凹进去的平台上，正是刘芳。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很清亮，看到林宇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扔过来。
“拿着这个，别让他们得到！”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恐惧。
林宇接住布包，里面是几块晶莹剔透的矿石，棱角分明，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蓝色的光晕——和井水里的物质成分相同。就在这时，上方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一块巨石砸在他刚才爬过的梯子上，铁梯瞬间断裂。
“快走！”刘芳推了林宇一把，自己却转身冲向井壁的另一侧，那里有个狭窄的通道，“沿着通道能出去，告诉外面的人，井水……”
她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林宇回头时，看到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用铁棍砸向刘芳的后脑，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把矿石交出来！”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嘶哑难听。
林宇握紧手里的矿石，突然想起刘芳刚才的话，猛地将矿石扔进井水里。矿石接触到水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水面翻起大量的泡沫，蓝色的光晕在井底扩散开来，像一层保护膜。
男人见状，疯了一样扑过来，林宇侧身躲开，借着泡沫的掩护钻进那个狭窄的通道。通道里漆黑潮湿，只能容一个人爬行，他能听到身后男人的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
爬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光亮。林宇钻出去时，发现自己正站在悦来旅馆的温泉池边，池里的温泉水冒着热气，水面上漂浮着和井底一样的蓝色光晕。
“你跑不掉的。”男人也钻了出来，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和林坤有几分相似的脸——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林浩，也是当年陈立东的助手之一。
林浩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一步步逼近。林宇后退时，脚滑了一下，跌入温泉池里。奇怪的是，池水接触到皮肤时，手腕上那个几乎消失的印记突然发出微光，和水面的蓝光产生了共鸣。
他看着池水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明白刘芳说的“井水的秘密”是什么——清水镇的温泉水和井水都含有能中和“灵踪”试剂的天然物质，而他体内残留的试剂成分，能激活这种物质的能量。
林浩跳进水里想抓他，却在接触到蓝光的瞬间惨叫一声，身体上冒出白烟，像是被灼烧了一样。原来他长期接触试剂，身体对这种中和物质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林宇趁机将他制服，铐上手铐时，看到他的后颈处有一个模糊的符号纹身，和李娜额头上的一模一样。“还有多少人像你一样？”
林浩恶狠狠地瞪着他：“符号的信徒无处不在，你们永远清不干净……”
警笛声越来越近，陈峰带着警员赶了过来。林宇从温泉池里爬出来，看着水面上渐渐散去的蓝光，手腕上的印记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刘芳被送往医院抢救，虽然脱离了危险，却因为头部受创失去了记忆，再也记不起那些关于试剂的秘密。但她留下的井水样本，为彻底中和城市里残留的“灵踪”物质提供了关键线索。
离开清水镇那天，林宇又去了那口老井边。刘梅正在打水，阳光透过雾气洒在井水上，泛着粼粼的波光。
“我妹妹说，水是最软的，也最硬的，能穿石，也能包容。”刘梅笑着说，“就像那些符号，能害人，也能救人，关键看握在谁手里。”
林宇点点头，转身走向警车。他知道，关于符号的故事或许还有后续，但只要像这井水一样，保持着清澈和坚韧，就没有什么黑暗是驱散不了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