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祖虚影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凝重。“叶凡,你所言极是。‘归一派’此举,已非一族内部理念之争,而是将战火与毁灭引向整个元启大陆。我幽冥族上古时期便与百族立下盟约,共守此界安宁,他们如今所为,是背弃了先祖的誓言,是我族之耻!”
他顿了顿,虚影中散发出更加深邃的气息:“你既得内世界传承,又承我冥土正统之法,此劫或应由你出面斡旋。我会全力助你,整合尚存的正统幽冥族力量,揭露‘归一派’的阴谋。”
青霖温和而坚定的意念传来:“生命与毁灭当存平衡。青霖愿倾力相助,维系此界生机。”
艾莉亚四翼微展,圣光流转:“光明与正义,不容此等邪恶肆虐。艾莉亚愿为先锋。”
感受到内世界中诸位伙伴的支持,叶凡心中底气更足。他并未急于立刻动身拔除“归一派”的据点。幽泉尊者和赤鬼的记忆信息量庞大,需要时间仔细梳理,制定更周全的计划。而且,连续动用内世界本源进行空间跳跃和镇压强敌,虽未伤及根本,但也需要稍作温养,使其恢复至圆满状态。
他心念一动,内世界不再朝着另一处归一派据点方向前进,而是沿着一条相对偏僻、能量流动较为平和的虚空路径,不疾不徐地飘荡着,如同在浩瀚的元启大陆上空进行着一次隐秘的巡游。叶凡则盘坐于内世界混沌中央,一边消化所得,一边感悟着内世界随着吸收炼化幽泉、赤鬼等人本源后产生的细微变化与成长。
数日后,当内世界微尘飘荡至一片名为“寂灭荒原”的上空时,叶凡闭合的双目蓦然睁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嗯?此处的空间结构……好奇特。”
他感受到下方荒原某处,存在着一片极其隐晦的空间褶皱。这褶皱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被人以绝强的手段,强行扭曲、叠加了数层空间屏障,构建成了一个临时的、极其隐秘的“空间夹层”或者说“避难所”。这手法极为高明,若非叶凡身负内世界,对空间法则的感知远超同阶,几乎无法察觉此处的异常。
“冥祖前辈,青霖,你们看下方那处空间夹层,可能感知到内部情况?”叶凡将感知共享出去。
冥祖虚影凝视片刻,道:“空间屏障很强,隔绝了大部分气息。不过,构建手法中带着一股精纯的魔道韵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虚弱死气。里面似乎有人,而且状态很不好。”
青霖的意念也传来:“生命气息被层层空间屏障削弱,但依旧能感觉到其本质极为强大,只是如今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艾莉亚感受着那空间褶皱中隐隐透出的、被极力压抑的魔气,圣洁的眉头微蹙,但并未多言。
叶凡心生好奇。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是谁耗费如此心力构建这样一个隐秘的藏身之所?而且,其状态似乎极其糟糕。是敌是友?
“我进去看看。”叶凡决定探查一番。他操控着内世界微尘,并非强行破开空间屏障,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以其对空间本质的更高理解,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层层叠叠的空间褶皱之中。
穿越屏障的过程仿佛穿过一层层粘稠的液体,阻力不小,但在内世界本源的包容特性下,并未引起任何警报或反击。片刻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不过百丈方圆的小型空间,光线昏暗,四周是不断扭曲波动的空间壁垒,显然极不稳定。空间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种竭力压抑却依旧令人心悸的魔道威压。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入口,盘膝而坐。那人身着破损严重的暗金魔纹战甲,长发披散,周身魔气如同紊乱的潮汐般起伏不定,最触目惊心的是其背部一道几乎贯穿躯干的狰狞伤口,伤口边缘缭绕着金色佛光、紫色雷弧以及一股阴冷的幽冥蚀魂之力,三种力量交织,不断侵蚀着伤者的生机,使得伤口不仅无法愈合,反而在缓慢恶化。
尽管是背影,尽管气息紊乱虚弱,但那股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独属于绝世魔王的霸道气韵,以及那让叶凡感到熟悉的空间蕴含的独特道韵……
叶凡心中猛地一震,一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独孤前辈?!”
一年前,独孤言臣初步脱困后,他们曾有过一次短暂的会面。当时独孤言臣虽也带伤,但气势如虹,魔威凛然,与眼前这奄奄一息、只能蜷缩在自行构建的脆弱空间中苟延残喘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那盘坐的身影猛地一颤,似乎极为震惊有人能无声无息闯入他精心布置的藏身之地。他艰难而缓慢地转过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却依旧轮廓分明、带着不屈傲气的脸庞。正是魔王独孤言臣!
当他看到来人竟是叶凡时,那双因痛苦和虚弱而显得有些黯淡的魔瞳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有意外,更有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叶……凡?”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确定,“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自认这处空间夹层构建得极为隐秘,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仇家,也未必能轻易发现。
叶凡快步上前,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背上那恐怖的伤口,沉声道:“前辈,你先别管这些。你的伤势……怎会如此严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三种异种法则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仅摧毁着独孤言臣的肉身,更在磨灭他的魔魂本源,情况远比看上去更加危急。
独孤言臣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与滔天恨意交织的狰狞笑容:“嘿……咳咳……大意了……刚从几个‘老朋友’的‘热情款待’中脱身……没想到他们还留了后手……三种截然不同的法则之力纠缠,真是看得起我独孤言臣!”
他看向叶凡,眼神复杂:“小子,看来本王当年承你的情,今日……怕是又要欠你一次了。”他记得一年前会面时,叶凡虽然潜力无穷,但实力远未到能无视他这空间屏障的地步。如今叶凡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其实力进展之恐怖,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叶凡没有废话,直接道:“前辈,此地不宜久留,你这空间也支撑不了多久。我有一处绝对安全之地,可为你疗伤,驱除这些异力。”
独孤言臣深深地看着叶凡,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连维持这空间都极为勉强。面对叶凡的提议,他只是短暂沉默了一瞬,便洒脱一笑:“好!本王信你!这条命,反正也是你当年给的机会才捡回来的,今日便再交予你一次!”
他彻底放开了心神,甚至连周身紊乱的魔气都收敛了起来,显露出对叶凡毫无保留的信任。
叶凡心中动容,不再犹豫。心念沟通内世界,一股包容万象的力量瞬间笼罩住独孤言臣以及这处不大的空间夹层。
空间微微扭曲,下一刻,两人便从这处濒临崩溃的临时空间中消失,出现在了内世界。
一进入内世界,那三种顽固的异种法则仿佛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排斥,世界法则之力自发涌来,如同天地磨盘,开始碾压、分解那些外来力量。同时,青霖引动的生命精华如同甘霖般洒落,滋养着独孤言臣近乎枯竭的生机。
冥祖来到叶凡一侧,看着那三种被磨灭的法则,冷哼道:“大雷音寺、太上道,还有‘归一派’的幽冥蚀魂力!果然是这群家伙!”
独孤言臣感受到体内困扰他多日、让他几近绝望的异力正在被迅速清除,生机在快速恢复,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叶凡以及他身边的冥祖虚影和艾莉亚,目光中充满了震撼与感激。
“叶凡,此地……多谢!”千言万语,最终化作这沉甸甸的两个字。他不再多言,立刻收敛心神,全力配合疗伤。
叶凡看着迅速进入状态的独孤言臣,知道救援及时,其性命已然无忧。他盘膝坐下,一边护法,一边思忖。救下独孤言臣,无疑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