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世界核心禁地,佛光与混沌之气交织成的天地磨盘缓缓运转,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如同世界的呼吸。被镇压在内的“寂灭之骸”投影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但肆虐的魔气与煞气已被牢牢锁死,不再外泄。然而,这短暂的平衡,是用内世界本源的剧烈消耗和两件至宝的持续运转换来的,如同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叶凡、青霖、紫神龙、冥祖,以及伤势稍稳的四翼天使艾莉娅,都悬浮在禁地之外,面色凝重地注视着那片被封印的区域。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仅仅是一丝力量的投射,就……”青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她作为生命之树,最能感受到先前世界濒临崩溃时的哀鸣。她不断催动生命本源,修复着内世界因刚才动荡而产生的细微裂痕,如同抚慰一个受惊的孩子。
紫神龙烦躁地甩动着龙尾,在空中划出道道空间涟漪:“他娘的!这玩意儿也太邪门了!老龙我纵横万界,还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煞气!叶凡小子,咱们这回怕是捅了马蜂窝,不,是捅了阎王殿了!”
冥祖沉默不语,但那深邃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被镇压的画戟虚影。他周身轮回之意与那逸散出的一丝“寂灭”道韵隐隐共鸣,又相互排斥。他在感悟,也在警惕。这“寂灭”权柄,与他执掌的死亡轮回有相通之处,却又更加极端、更加绝对。
艾莉娅紧握着拳头,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浮屠君王的恐惧,有对叶凡他们竟然真的暂时压制了寂灭之骸的震惊,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触动“寂灭之骸”意味着什么。
“浮屠君王……他一定感知到了。”艾莉娅的声音干涩,“‘寂灭之骸’与他心神相连,如此剧烈的对抗,哪怕隔着世界壁垒,也绝无可能瞒过他。按照深渊的惯例,触动君王禁忌者,必将迎来‘寂灭行者’的审判。”
“寂灭行者?”叶凡看向她,眼神锐利。
“那是浮屠君王的直系麾下,是‘寂灭’权柄的延伸。”艾莉娅解释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它们并非纯粹的生灵,更像是由终极的虚无与终结意念凝聚而成的杀戮造物。最弱的寂灭行者,也拥有媲美六翼天使长的力量,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威胁到普通的八翼圣天使!它们没有恐惧,没有怜悯,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执行永夜君王的意志,将‘寂灭’带给目标。”
这个消息让众人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内世界目前的高端战力,与四翼天使对比而言,满打满算,也就叶凡能稳定发挥四翼天使实力,青霖、紫神龙借助内世界本源能短暂抗衡,冥祖深不可测但如今也才算是刚刚复苏。若同时来上几个“寂灭行者”,内世界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它们追踪过来需要多久?”叶凡沉声问道。
“不确定。”艾莉娅摇头,“寂灭行者穿梭虚空的方式很诡异,它们能融入‘寂灭’道痕之中,速度极快。而且,它们会首先锁定‘寂灭之骸’最后产生强烈波动的位置……也就是,空间之门外。”
麻烦大了!隐匿结界能掩盖空间之门,但无法抹去已经发生的能量碰撞痕迹。那些寂灭行者很可能已经在上路了!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加固防御!”叶凡瞬间做出了决断,目光扫过众人,“我们没有时间慢慢积累了!”
他首先看向青霖和紫神龙:“青霖,神龙前辈,内世界的整体稳固和空间防御,交给你们了。不惜代价,调动所有资源,将内世界的壁垒加固到极致!同时,准备好‘虚空陷阵’,这或许是我们对付行者的关键手段之一!”
“明白!”青霖和紫神龙肃然应道,立刻分头行动。青霖沟通生命之树本体,引动更加磅礴的生命本源,开始在内世界边缘编织一层又一层坚韧无比的翠绿色法则网络。紫神龙则长吟一声,冲向“虚空陷阵”所在,龙爪挥动,开始对这座攻防一体的超级大阵进行最后的调试和能量灌注,使其处于半激发状态,随时可以给予来犯之敌致命一击。
接着,叶凡看向冥祖,语气带着尊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冥祖阁下,那‘寂灭’权柄高深莫测,关乎生死终极之秘。阁下于此道感悟最深,不知可否助我一同参详这被镇压的投影,或许能从中寻得克制之道?至少,能让我们对即将到来的敌人,有更深的了解。”
冥祖深深看了叶凡一眼,没有立刻回答。他自然明白叶凡此举既有借助他力量的意思,也有将他更紧密地绑上战车的意图。但“寂灭”权柄的诱惑,对他而言实在太大。若能从中悟得一丝,或许真能窥见超越当前境界的一丝曙光。更何况冥祖还与青霖有着协议,如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一切都可以从容应对…
“……可。”冥祖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身影一晃,便已出现在禁地边缘,盘膝坐下,周身轮回死气与那佛光混沌包裹中的寂灭之意开始了一种危险的、近距离的接触与解析。
最后,叶凡的目光落在了艾莉娅身上。
“艾莉娅,”叶凡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对深渊,对寂灭行者了解最多。你的神圣力量,从本质上是与它们对立的。我希望你能将你所知的,关于行者的一切弱点、战斗方式、以及光耀之都是如何与它们对抗的经验,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同时,你也需要尽快恢复力量,你的圣光,在未来可能至关重要。”
艾莉娅看着叶凡,这个人类世界之主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与条理,迅速分配任务,整合一切能整合的力量。她想起了哨站的陷落,想起了战友的牺牲,想起了那可能被掩盖的“平衡”真相……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她心中升起。
“我明白了。”艾莉娅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并且……我会尽快恢复,与你们并肩作战。为了……弄清楚一切的真相。”她的话语中,对光耀之都的绝对信仰似乎松动了一些,多了几分属于自己的追寻。
叶凡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一步跨出,也来到了禁地边缘,与冥祖相隔一段距离盘坐而下。他需要亲自感受这“寂灭”之力,需要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逼迫自己突破,更需要监控冥祖的举动,防止出现意外。
内世界,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时状态。所有生灵都感受到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肃杀,在青霖有意识的引导下,整个世界的潜力都被激发,灵气奔涌,法则活跃,不断有强者在压力下突破。
而在那被重重封印的核心,叶凡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那被佛光与往生之力包裹的寂灭核心。一股冰冷、死寂、终结一切的意韵瞬间顺着神念蔓延而来,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也拖入永恒的虚无……
与此同时,在无尽遥远、不知隔了多少重空间壁垒的彼端,那片被永恒黑暗与寂静笼罩的国度深处。
一座由无数世界残骸与寂灭星辰堆积而成的漆黑王座之上,一道仿佛与整个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眸。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有纯粹“虚无”的眼眸。
他,浮屠君王,感知到了。
感知到了他那分散出去、标记一处有趣坐标的“寂灭之骸”分影,竟然被强行镇压、隔绝了联系。
“有趣……”
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低语,在绝对的寂静中回荡。
“竟能承载并压制‘寂灭’……看来,那处坐标,比预想的更有价值。”
他并未动怒,到了他这等层次,情绪已是无用之物。只有纯粹的利益与好奇。
他抬起一根手指,指尖一缕极致的黑暗凝聚,随后化作三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黑色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眼前的虚空。
“去吧,‘行者’……去将那胆敢触碰君王权柄的‘变数’,带来见我。或者……将其彻底‘寂灭’。”
三道黑色流光如同拥有了生命,在虚空中扭曲、穿梭,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朝着叶凡内世界所在的坐标,疾驰而去!
风暴,已然启程。
内世界的存亡倒计时,开始了。叶凡能否在“寂灭行者”到来之前,找到对抗“寂灭”权柄的方法?内世界的众生,又能否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劫中,争得那一线生机?
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