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阁废墟之上,归墟之眼的低沉轰鸣仿佛永恒的伴奏。云薇静立其间,左金右黑的异色双眸中,流转着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平静。她周身的气息已然稳固在金丹后期,那是一种糅合了圣族祖源光辉与一丝“原初之暗”寂灭意蕴的独特气质,既神圣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叶道友,龙尊,”她再次开口,声音空灵而坚定,“观星阁传承我已初步接纳,体内光暗亦达至微妙平衡。先祖星图所示‘初光之种’坐标,乃我族复兴之望,亦是明晰我自身道途之关键。我……需独自前往探寻。”不是云薇不相信叶凡,数月的相处,他深知叶凡的为人秉性,不过,自己只是想走出自己的道路而已,而且现如今,云薇也已经不是那个楚楚可怜的云薇了,如今的他可是有着金丹巅峰战力…
她看向叶凡,眼中充满了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愫:“救命之恩,护道之谊,云薇永世不忘。然前路漫漫,我需独自面对,方能真正承载起这份血脉与力量。”
叶凡看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破茧重生后的决然与力量。他明白,眼前的云薇已非昔日那个需要他庇护的柔弱女子,她找到了自己的路,一条充满未知与挑战,却属于她自己的路。
“既是你之道,自当勇往直前。”叶凡颔首,语气平和而带着鼓励,“保重。若有需,意念所至,我若感应,必来相助。”他递过一枚蕴含自身一丝世界本源气息的叶刻符文,“此符可作感应,亦能在危急时略作护持。”此符是青霖借叶凡之手转交给云薇的。
云薇接过叶符,入手温润,她深深看了叶凡一眼,似要将他的模样刻入心底,随即郑重收起:“多谢叶道友。也请道友……万事小心。”她又向紫神龙微微颔首致意。
紫神龙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龙目中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戏谑,多了些认可。这丫头,经历此番蜕变,倒是有了几分上古强者的气度。
没有更多拖泥带水的告别,云薇周身光华一闪,那融合了光暗之力的独特遁光裹挟着她,化作一道流星,逆着归墟的吸力,朝着无涯海深处、那星图指引的未知坐标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破碎的陆块与混乱的空间乱流之后。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叶凡静立片刻。救下云薇,见证她的蜕变与抉择,亦是他在红尘中修行的一段缘法。
“小子,别看了,人都走远了。”紫神龙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接下来有何打算?回你那乾国当护国圣师,还是继续游历?”
叶凡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乾国之事,有圣明的亁皇与国运金龙,暂可无虞。眼下,有一处地方,我早就想再去探个究竟了。”
“哦?何处?”
“十万大山,那处天外神兵与空间之门所在。”叶凡缓缓道。
紫神龙龙目一凝:“那里?你小子忘了上次多凶险?还有那扇门后面,指不定连着哪个鬼地方!”
“今时不同往日。”叶凡语气平静,却带着强大的自信,“内世界有青霖坐镇,更有冥祖暂居。以他们二位之能,联手探查,当可应对大部分未知风险。我始终觉得,那空间之门与天外神兵,牵扯甚大,或许与此界更深层的秘密有关。不探明,我心难安。”
紫神龙想到内世界里那两位,顿时不说话了。确实,有那两位在,只要不是直接撞上另一个全盛时期的“冥祖”级存在,安全系数确实高了很多。
“既然你决定了,老龙我自然奉陪到底!”紫神龙甩了甩龙尾,“正好,也看看那柄黑戟到底什么来头!”
计议已定,叶凡与紫神龙不再停留,消失在原地,进入内世界,离开了这片位于世界尽头的归墟之地,朝着大陆中央的十万大山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那片被古老守护者以强大阵法封印的盆地,依旧被浓郁的山雾笼罩,从外界看,与周遭环境无异。但叶凡能清晰地感知到,阵法之下,那股令人心悸的、不属于此界法则的波动依旧存在,甚至比上次来时,更加活跃了一丝。
他没有强行破阵,而是心念一动,身形缓缓变淡,最终如同融入虚空,直接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封印光幕,进入了盆地内部。紫神龙紧随其后,同样悄无声息。
盆地内,景象依旧。残破的异域风格废墟中央,那柄通体漆黑、造型狰狞的方天画戟,依旧静静地斜插在地面,散发着吞噬光线的哑光质感,死寂而危险。而在其后方,那扇流淌着幽蓝色数据流般光痕的椭圆形空间之门,依旧在缓缓旋转,门内是深邃看不到尽头的幽蓝,散发着冰冷、死寂却又浩瀚无边的陌生气息。
“又回到这鬼地方了。”紫神龙嘀咕道,龙目警惕地盯着那柄黑戟和空间之门。
叶凡则第一时间将心神沉入内世界。
生命之树下,青霖所化的青衣女子虚影似乎早已感知到外界情况,温和的意念传来:“此地气息,确与寻常不同,死寂中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那柄兵器,材质非凡,蕴含的规则与此界迥异。”
而一直静坐的冥祖,此刻也缓缓睁开了眼眸。那双漠然的眸子,仿佛穿透了内世界的壁垒,直接“看”向了外界的黑色画戟与空间之门。
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首次主动传递出清晰的信息:“门后……非生非死之境。兵刃……沾染‘寂灭’‘不详’之源力,与此门同源。”
冥祖的确认,让叶凡心头一震。这兵刃和门,果然与“寂灭”这类本源力量有关!
“青霖,冥祖前辈,可能感知门后具体情形?或能否压制那柄兵刃,容我靠近探查?”叶凡以心神询问。上一次叶凡以内世界为根基,探查到这处洞穴,当下,他想借助内世界两位的大神通,亲身探查一番,以免有所遗漏…
青霖的意念带着一丝凝重:“门后气息被强大力量隔绝,难以深入探查,只觉一片虚无死寂,似无生灵,却又蕴含着某种庞大的‘存在’意志。强行冲击,恐引不可测之后果。”
冥祖的意念接着响起:“兵刃有灵,守门为职。其内蕴源力层次不低,强行压制,需付出代价,或会惊动门后存在。”
连冥祖都言明需付出代价,可见这柄黑戟的不凡。
“无需强行压制或冲击。”叶凡沉吟道,“可否请二位助我,稳固周身空间,隔绝气息,让我能近距离观察那兵刃与门扉,尝试以神识细微感应,而不引动其反击?”
这是一个相对稳妥的方案。不主动挑衅,只是“观察”。
青霖与冥祖沉默片刻,似乎是在交流。
旋即,一股柔和而磅礴的生命法则之力与一股冰冷而纯粹的死亡规则之力,同时自叶凡体内弥漫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在他周身交织成一层薄薄的、灰蒙蒙的光晕。
这光晕看似不起眼,却蕴含着生死交织的混沌意蕴,仿佛自成一方微缩的天地,将叶凡的气息、存在感乃至与外界的一切因果联系都极大程度地隔绝、内敛起来。
“可以。此遮天符可护你一时,速去速回。”青霖的意念传来。
接过遮天符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那柄漆黑画戟与幽蓝空间之门飘去。
有了“遮天符”的庇护,那柄黑戟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死寂地矗立着。叶凡得以靠近至数丈之内,仔细打量。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画戟材质的诡异,非金非铁,仿佛能吸收一切探查的神念。戟身上那些细微的鳞片状暗纹,似乎蕴含着某种无法理解的几何规律与力量流动。它就像一件完美的杀戮艺术品,冰冷,高效,不带任何感情。
而那座空间之门,幽蓝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流淌,靠近后,能隐隐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精密仪器运转的低频嗡鸣声。门内的幽蓝并非单纯的黑暗,仔细看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光点在按照某种庞大的程序运行,构建着门后的“世界”。
叶凡尝试将一丝极其细微、被生死障包裹的神识,如同触角般,缓缓探向空间之门的表面。
就在神识即将接触的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空间之门,也非来自黑色画戟。
而是来自叶凡的内世界!
一直静坐的冥祖,猛地抬起头,那漠然的双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它那由死亡规则凝聚的身躯,甚至微微前倾,死死地“盯”着空间之门的方向!
与此同时,那柄一直静立不动的漆黑画戟,也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戟身猛地发出一声低沉如九幽寒风掠过的嗡鸣!戟尖微微调整,不再是完全的死寂,而是隐隐锁定了叶凡内世界所在的方位——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冥祖气息泄露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源头!
“退!”
青霖急促的意念与冥祖冰冷的警告,几乎同时在叶凡心神炸响!
叶凡想也不想,身形暴退!
也就在他退开的瞬间,那黑色画戟并未追击,但空间之门上流淌的幽蓝光痕骤然加速,门内的景象一阵剧烈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门另一侧的存在清晰地“感知”到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庞大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透过空间之门,缓缓扫过整个盆地!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感应。叶凡、紫神龙,乃至内世界中的青霖与冥祖,都清晰地“听”到了一个毫无感情、如同亿万生灵齐声低语的宏大意念,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
“吾乃…大魔天王…十六翼天…”
门后的存在,因为冥祖那一瞬间的异常波动,似乎惊醒了过来,而那柄黑色画戟,也因感知到冥祖这位“寂灭法则载体”而瞬间进入了某种更高等级的戒备状态!
探查,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叶凡消耗掉遮天符,第一时间返回内世界,并直接挪移万里之遥…
“大魔天王是谁?怎会有十六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