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北疆王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在阿莹的细心帮助下，谢天歌终于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腿上的伤口，洗净了长发与身子，换上了一身干爽柔软的雪白寝衣，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珍珠怎么样了？明天能走路吗？”谢天歌靠在床头，关切地问。
阿莹一边收拾，一边回答：“小姐放心，珍珠只是皮外伤，走路应当无碍，但最好不要再奔跑，需要好好将养几日。”
谢天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在想，要不要先把珍珠留在赫连誉这里寄养几天，我们……去一趟苍原。”
“苍原”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阿莹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苍原……那个她心底最崇拜、最思念的人，最后存在的地方。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瞬间翻涌的复杂情绪，低声应道：“嗯。慕容少爷也一起去吗？”
听到“慕容笙”的名字，谢天歌脸上不受控制地飞起一抹红霞，“我……我还没跟他说。他奉命指挥天机军抵御北疆，军务繁忙，恐怕也不能长时间离开军营吧。”
阿莹却抬起头，看着自家小姐，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疑惑：“可是，慕容少爷不是小姐的夫君吗？自然是要跟小姐在一起的呀。”
“阿莹！”谢天歌脸上的红晕瞬间更甚，“你怎么也跟着阿笙一起乱说……”
阿莹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带着洞察：“慕容少爷说了很多遍，小姐也从未否认过。小姐，难道您自己还没想清楚吗？”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其实，您心里面的如意郎君，从来都是慕容少爷，不是吗？”
“如意郎君？”谢天歌猛地抬起头，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第一次真正品味其中的含义。
记忆中某个被尘封的角落骤然开启——那年喧闹的中秋宫宴，先帝笑着说要给她指一个“如意郎君”，那时的她懵懂无知，全然不解其意。可她却清晰地记得，当灵安县主怂恿她去问问阿笙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时，她心底那股没来由的、强烈的抗拒；更记得，当阿笙温和地说，将来会对未来妻子如同对她一样好时，她心中那莫名的淤堵与酸涩……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在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内心深处，答案早已悄然生根。她喜欢阿笙，不知不觉，早已深入骨髓。她想要的如意郎君，从始至终，都只有慕容笙一人。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所有的迷茫和混沌瞬间烟消云散。谢天歌只觉得心底像是被灌入了温热的蜜糖，甜丝丝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她突然抬起头，对着阿莹，用一种带着无比确认和小小骄傲的语气，清晰地宣告：
“嗯！我的夫君，慕容笙！”
阿莹看着她眼中重新焕发出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仿佛也能感受到她那满溢的喜悦。
三年了，在经历了失去所有血亲的巨痛之后，她的小姐，好像终于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确认了，自己又重新拥有了一个可以无比信赖、无比亲近、挚爱入骨的家人。这怎能不让人为之欣慰。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柔却清晰的敲门声。
谢天歌疑惑地伸长了脖子望向门口：“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阿莹立刻为谢天歌掖好被角，轻声道：“奴婢去开门。”
门扉轻启，门外站着的人让阿莹微微一愣。
只见北疆王赫连誉，身着一袭极其奢华的深红色绸缎寝衣，衣襟大敞，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与紧实的腹肌。他一头海藻般的微卷长发松软地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而矜贵的魅惑气息。
他手中端着一只精致的玉碗，里面盛着乳白色的甜品。
阿莹连忙躬身行礼：“北疆王安好！”
赫连誉只是随意地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了。
他的目光早已越过阿莹，投向室内，虽是询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谢天歌还没睡吧？” 话音未落，他已伸手将阿莹轻轻拨到一旁，大剌剌地径直走了进去。
他仿佛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目标明确地走向内间，边走边扬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献宝般的得意：
“谢天歌，我给你带了北疆特有的驼酪乳，又酸又甜，最是解腻，我还特意放了上好的葡萄干，你肯定喜欢！”
他赤着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行动间如同在自己的宫殿般随意自然。下一刻，他穿过屏风，看到了靠坐在床头的谢天歌。
北疆的床榻设计精致，并无床幔遮掩，这让他可以毫无阻碍地一眼望见她。
她刚刚沐浴过，如墨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白皙清丽，脸颊还带着被热水蒸腾出的诱人红晕。
身上那件雪白绵软的北疆寝衣，面料贴身，隐隐约约地勾勒出她胸前起伏的优美曲线。这曲线，似乎比他记忆中三年前那个少女，好像又丰腴了几分……
光是想到这一点，赫连誉便觉得下腹那股熟悉的燥热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窜动起来。
他不禁在心底自嘲：谢天歌，你到底是什么催情媚药？明明他修炼的是薄情冷性的功法，平日里就算十本春宫图摆在眼前，也勾不起他半分旖念。可为什么……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她，一靠近她，心底便叫嚣着最原始的欲望，哪怕功法尽废，也想与她耳鬓厮磨，极尽欢好呢？
谢天歌自然不知道赫连誉脑子里此刻正翻腾着怎样的画面。
她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身前的薄被，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蹙眉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赫连誉挑了挑眉，非但没有退却，反而直接侧身坐到了床沿边，距离她极近。
“这是我的王宫，你是我的王妃。我进来，还需要经过谁的允许吗？” 他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口无遮拦的模样。
谢天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警告：“赫连誉，好好说话！”
赫连誉果然被她这熟悉的态度逗得噗嗤一笑，仿佛十分享受与她这般斗嘴。
他将手中那碗驼酪乳递到她面前，语气果然正经了些，他柔声道：“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北疆的驼酪乳，风味绝佳。”
谢天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玉碗吸引——莹白的碗里，盛着雪白滑嫩的奶冻，上面撒着翠绿的葡萄干，还浇淋着一层晶莹剔透、她最爱的蜂蜜。色泽诱人，香气隐隐传来。
赫连誉一看她眼神微亮，便知她动了心思，立刻趁热打铁，作势就要拿起勺子：“来，我喂你啊？” 他看着她将自己裹得严实的样子，语气看似善解人意，眼神却更加幽深。
谢天歌见状，忙不迭地伸手接过了那只碗，动作快得生怕他真的动手“喂”她。“我自己来！”
她的注意力几乎全被这碗诱人的甜品俘获了，小心翼翼地搅拌了几下，然后舀起一勺，试探性地放入口中。
顿时，醇厚的奶香、恰到好处的酸甜口感在舌尖蔓延开来，还夹杂着葡萄干的韧甜与蜂蜜的润泽。谢天歌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咪，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赫连誉看着她这副模样，得意地勾起唇角：“我就说好吃吧？”
谢天歌抬起头望向他，因为美食的满足，觉得他此刻看起来似乎比刚才顺眼了不少。“只有一碗吗？”
赫连誉笑道：“要多少有多少！”
谢天歌立刻指了指旁边的阿莹：“那你去给我的阿莹也弄一碗来。”
赫连誉闻言，笑着转向阿莹，语气还算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支使：“阿莹姑娘，劳烦你出门右转，第三间便是配餐房，里面备了许多。正好，也给你家小姐再取一些过来。”
阿莹担忧地看了看坐在床边的赫连誉，又看了看自家小姐，犹豫片刻，见谢天歌对她微微点头，这才缓缓转身退了出去。
赫连誉看着阿莹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语气听不出是赞是讽：“你这小婢女，倒是忠心护主得很。”
谢天歌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甜品，闻言头也不抬，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的骄傲：“那当然！”
赫连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专注吃东西的样子，烛光下她的侧脸柔和美好。
看着看着，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谢天歌，曲应策后宫女人太多了，他脏，配不上你！”
“咳咳……”谢天歌被这突兀的话惊得差点呛到，抬起一双水润的眸子愕然地看着他，“你……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赫连誉却不理会她的反应，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又掷地有声地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加直白露骨：
“慕容笙他……人品武功，倒是配得上你。可他不行！你跟他在一起，这辈子就别想享受男女之欢，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你难道要守活寡吗？”
“轰——！” 谢天歌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血，又羞又恼，将手中已经吃干净的碗用力往他那边一推，“闭嘴！我吃饱了！你走！”
然而，赫连誉却猛地出手，一把捉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腕！
他稍一用力，那只玉碗便“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毯上。
下一刻，他身体强势前倾，拉着谢天歌的手，不由分说地、极其大胆地按在了自己线条流畅、壁垒分明的胸肌和腹肌上，甚至牵引着她的手一路缓缓向下摸索……
谢天歌如同被惊雷劈中，浑身猛地一颤，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她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赫连誉却趁势更加欺身上前，将她困在床榻与他之间，呼吸灼热，眼神如同饿狼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声音沙哑而充满诱惑：
“谢天歌，你摸到了吗？这手感……是不是很好？这样的身材，你满意吗？”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选我吧……选我好不好？他们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名分、宠爱、极致的欢愉，甚至是孩子！只要你做我的王妃，天上的星星，我都为你摘下来！”
他越说越激动，越靠越近，眼中的欲望汹涌澎湃，简直要将谢天歌生吞活剥。
谢天歌被他这疯狂的举动和露骨的言语吓得心脏狂跳，猛地回过神，用尽力气大喊一声：
“阿莹！把他拉开！”
她话音未落，门口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倏然而至！
下一刻，一股巧劲袭来，赫连誉果然被阿莹奋力推开了足足一丈远！
阿莹如同护崽的母鸡，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挡在谢天歌床前。
谢天歌立刻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喷火的眼睛，对着赫连誉怒吼道：
“滚出去！”
阿莹的武力自然对赫连誉造成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赫连誉面上却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怒气，他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寝衣，看裹得紧紧的谢天歌，眼神竟然异常认真和真诚，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侵略性的人不是他一般。
“谢天歌，” 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执拗的坚定，“我跟你说过，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成过亲，有没有生过孩子，我只在乎你……愿不愿意。你记住我这句话。”
说罢，他强行压下体内仍在翻腾叫嚣的滔天浴火，不再停留，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离去。
那袭红衣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既张扬，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